“你,你还要什么事吗?”
“嗯,”林时景掀袍坐下,语气淡淡,“绿芙跟我说,昨夜你跪祠堂,她们塞了一床被子和一张毯子进去。”
“是,是啊。”
“昨夜你穿得也不少,怀中还偷偷揣了个暖手炉。”
裴洛不说话了,她不应是不是,安静好一会儿,才抬头小心翼翼看向林时景。
林时景坐在那里,目光清淡,看不出情绪。
裴洛有些伤心,她垂首小声道:“你不要这样看我,好像我是一个坏人。”
“那你是吗?”林时景声音温润,听不出半点苛责。
“那你觉得我是吗?”裴洛期盼地看着林时景,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这个问题答案在于你自己。”林时景不答。
裴洛颓丧地低头,她垂着脑袋,想了许久才抬头。
她对上林时景的目光,语气肯定:“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跪了一夜祠堂才发起高烧,但只有林时景看出来,她是故意的。
她故意挑衅裴如月,故意和裴如佑闹起来。
裴如佑落水是意外,但陶氏过来时,她不听常嬷嬷的话,不愿意忍。
不仅是不愿意忍这一时,也不愿意一直忍下去。
她知道自己怕冷,在祠堂跪一夜,刻意些,生病便在预料之中。
她也猜到以绿芙的性子,肯定会气急找堂舅帮她出气。
她唯一没有料到的,是林时景会出现。
“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像个坏人,但是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做。”
如果想要摆脱裴铭一家,她需要成为一个弱者,一个被他们欺负的弱者。
只是……
“我利用了常嬷嬷、绿芙、堂舅和你,如果……你觉得生气的话,以后我会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
裴洛眼里带了几分难过,她撇过头,伸手擦了擦眼角。
她坦白了,他应该会生气吧?毕竟没有谁喜欢被利用。
裴洛心里忐忑不安,她想着林时景会不会骂她,说她有心机……
忽然,头顶落下一道轻轻的力道,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傻姑娘,我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
林时景声音一如既往沉稳好听,裴洛诧异回头,满目惊愕地望着他。
林时景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浅笑:“毕竟你没有打算利用我不是吗?我给了你玉佩,你若将它拿出来,那他们必会有所忌惮,也不会敢如此对你。可你没有。而我,才是误入其中的人。”
裴洛看着林时景的眼睛,她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责怪。
小姑娘紧紧抓着被衾的手松开,胸腔里悬了许久的心,忽然在此时落定。
“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有心机,连亲人都能利用。”
这是她一直纠结的地方,也是一直犹豫不决的原因。
直到裴如月陷害她名声过后,她又收到堂舅搬到临榆县的消息。
纵使觉得这样做不对,但她还是下定决心。
林时景看清她的心结,忽然反问:“你若是有人相护,又何须这样做?”
因为无人可靠,所以才需自己筹谋离开是非之地。
“令堂最想看到是你能轻松快乐地生活长大。”
“裴洛,你做得很好。”
最后一句话犹如一句定心丸,裴洛心中所有的纠结困惑茫然一一消散。
她擦了擦眼泪,情绪慢慢恢复。
半晌后,小姑娘摸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我有些饿了。”
“好,我去吩咐。”林时景笑着起身。
裴洛吃完,加上汤药效力,很快支撑不住困倦起来。
她临睡前,轻轻扯了扯林时景的袖子,小声道:“你快些回去,天要黑了。”
“嗯,马上就走了。”
林时景隔着衣袖轻握住她的手腕,放回被窝里,又替她掖了掖被子。
小姑娘闭眼,很快呼吸平稳下来。
林时景看着她安然的睡颜,脚步放轻走出内室。
外面月光清冷,林时景顺着长廊往前。
怀中放着母亲的信,他到底没有想好怎么说。
毕竟连他也没想到,母亲当初想要接进京中的那个小姑娘,竟是裴洛。
——
裴洛病得快,好得也快。不过五六日,又恢复了往日的Jing神。
只常嬷嬷和绿芙紧张着,不许她随意走动。
她只能翻着那些话本,兴味索然。
“姑娘,姑娘,你快出去看看。”
绿芙忽然兴奋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外面。
裴洛倒了杯茶递过去,伸着脑袋看外面,外面跟刚刚一样,没什么人。
“看什么?院子……”
“不是院子,是前面。快,姑娘快跟我去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