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觉得挺好的。”他把碗筷叠起,一并端去清洗。
他的照顾顺理成章,她也接受得坦然自若。
方幸珝坐着转了个方向,视线跟着他去到水池。水珠溅到他紧实的小臂,随着他手部的动作,臂上的青筋和肌rou时隐时现。
“想要升学宴吗,我可以给你办。”
岳辰回头看她,认真道:“千万不要。费时费力,还费钱。”
方幸珝好笑:“用不了多少钱的。就请一些你的朋友来,”她略一思忖,“如果你想的话,也请你妈妈。你之前……不是希望别人知道,你很好吗?我那时不知道,还说你虚荣。”
那时他喜欢发朋友圈,拍广告赚钱了,买到限量的衣服鞋子了,打比赛赢了,都在社交平台广而告之。以前方幸珝觉得他虚荣,现在回过头来看,那也不是他品性的本色吧。曾被抛弃,被白眼,被瞩目,又被视作异类,说起来只是轻飘飘的几个词、几句话,唯有亲身体会的人,才知其中重量。他以一点点炫耀的心理来对抗,已经是在好好长大了啊。
岳辰动作顿了顿。她不知道,对他而言,她这几句话,重于她刚才所思量的一切。
几个碗很快就洗好,方幸珝看着他仔仔细细洗干净手又擦干,然后来到她跟前蹲下。
“姐姐。以前我确实是那样想的。但现在我不需要别人的想法了,我知道自己在前进,你觉得我好就够了。”
第五十二章 天平要倾斜,列车欲越轨。……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是什么呢?
方幸珝睡饱了觉,吃饱了饭,终于打开关了三天的手机。信息爆炸式地涌入, 她凝神翻阅999 。即便有罗吉吉共同打点,仍有数不清的大小事务等着她跟进。除了店内的运营细节, 每一个单子的材料选择和设计, 成本控制, 新样品与效果图的差异如何协调, 首饰贸易展会的参展选品, 一部有关年轻创业者的纪录片的拍摄邀请……
岳辰见她打开电脑处理公事,一声不吭地挪了张小沙发过来贴着她坐下。单人沙发矮,那么一个高个子坐下, 脑袋也近在咫尺。方幸珝时不时无意识地揉揉他头发,看也不看他, 就像随手给猫咪顺毛, 其实是在满足自己想摸毛茸茸的欲望。
岳辰本就困, 脑袋还被她一下一下按摩着,更是哈欠连天, 又不敢出声让她听见,只怕被赶走。他不确定自己做什么能让她心里舒服一点, 只是换位思考,如果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有她陪着的话,自己一定会安心许多。他干脆挨过去, 手臂趴在她办公椅的扶手上,头枕上去,她的手正好可以支着他脑袋, 他也正好可以打会儿瞌睡。
方幸珝不知这些弯弯绕绕,等她把事情处理得告一段落,天已经蒙蒙亮。手边的人以一个绝对不舒服的姿势入睡,贴在底下的脸颊被挤压得微微发红,难得他睡相良好,这样都没有流口水。
她歪了歪头,试图与他的脸平行。
这么帅的一张脸蛋,人怎么好像傻乎乎的。她哪里需要他这样守着?只是,她也放任了自己的私心吧。刚才余光瞥见他打哈欠,也想叫他自己去睡觉的。或许是留恋他免密头发的手感,或许是留恋他身体散发的温度,或许只是没有机会开口。
“傻子。”她对着他轻声道。
第二日,方幸珝恢复日常工作。岳辰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勒令她这几天只能穿运动鞋。方幸珝哭笑不得,仿佛自己真正是个无脑叛逆的小屁孩。估计也只有他会这样认为了。
工作场上,没人会因为你的年龄或是遭遇给与怜悯或优待,利益才是永恒的主题。饶是再喜欢的工作,初时报以再大的热情,人也会在一次次轮回般的推拉和妥协中生出阻滞之感。
这种时刻不会长期存在,但并不鲜有。
方幸珝对着一份几经修改的设计稿发呆,修长的指骨夹起一只铅笔,无意识地转动。
行业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金科玉律:你所做的是商品,而非艺术品。可又有几人再也不去向往心中的乌托邦?
也不会一直纠结于此,只是那些微不足道又无可避免的消极时刻,如同淤泥沉积,河道淤积多了,总是更易堵塞。
这种脑子堵塞的时候,她有自己最为倾向的疏通方式。恰好岳辰不在,他下午收了工,跟她回家,手脚伶俐地完成了一顿晚饭,吃过后告知她自己今晚还有一场夜景拍摄。
“可能会弄到很晚。”
这意味着他今晚不过来了,方幸珝想。
人独处则放纵。
方幸珝选一家最快的外卖,下单了麻辣小龙虾和三份拌面。指腹在页面顿了顿,她把“3”改成“4”。
《七宗罪》里,喜爱暴食的胖子死于被人强迫暴食而引发的胃肠爆裂。吃到第二份拌面时,方幸珝觉得眼前的这碗跟那个胖子一头扎死的那盘油腻的意大利面也没什么不同。
辛辣天然有助于食欲,一点不美好的联想并没有破坏她的进食欲望。胃部被填满,但还不够。第二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