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轲:“嗯。”
她慢慢将药膏抹好,照顾到每一点伤处,才收回手,将玉板放到匣子里,“好了。”
看到那个匣子,唐潇就想起了他的鸡血石章。
那个当铺的老板,也是把章放进了一个匣子,他重新坐好,“我……当时身上没钱,把这几天刻的章给当了……”
裴青轲问:“哪个当铺?”
唐潇道:“襄潵县……当铺名字我忘了,不过我记得它在哪里。”
裴青轲道:“你伤好了我带你去。”
“那你还得多带点银子,”唐潇笑着道,接着拿出那张单子给她看,“我许诺掌柜,要赎的时候,给三倍银子。”
裴青轲接过,边看边道:“唐丞相不是给了你不少银票吗,怎么还要我赎?”
唐潇道:“我不管,就是要你赎……嗯……大不了就算你买的嘛,赎回来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这章本来就是想送她的,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想到要用个什么理由送,这下可有了。
裴青轲收起单子,“好。”
“对了,你的手,”唐潇拉过她的手,“也要上药……”
此时蜡烛多,终于能看清她手上的伤口。
其上不止有擦伤,还有划伤伤口。
唐潇再怎么不懂这些,也能看出来,那几道长长的已经结痂、却又被磨开的伤口,不是缰绳造成的。
之前明明就没有的。
眼睛忽然shi热,有泪水涌上来。
这双手,手指修长,原本干干净净,除了掌心手纹,是什么都没有的。
唐潇问:“这……是怎么伤的。”
裴青轲抽回手,平淡道:“不小心划伤的。”
唐潇追问道:“用什么?”
伤在手心,不会是别人做的,只会是她自己。
裴青轲:“喝茶的时候茶盏不小心碎了,不要紧。”
唐潇:“你……自己捏的啊?”
裴青轲拍拍他的头,没再说什么。
她起身将药和布条收好,放在柜子上,而后坐在凳子上,问道:“先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醒来以后,发现……”
……
此时已经九月,天渐渐凉下来,中途,裴青轲将被子拉起,为他披上。
……
“……然后我叫了辆马车,让她送我回这里,对了,”唐潇拿出那条手帕,“这是她们用的手帕,应该还有一些药性。”
裴青轲将手帕叠起,拿到距离鼻尖有一定距离的地方闻了闻。
唐潇睁大眼睛看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是不是什么人或组织特有的药?”
裴青轲放下手,“是一种烈性迷药,但很常见。”
“那就没什么用啊……”唐潇侧颊鼓鼓的嘟起,吐出气后道:“亏我还带了它这么久呢。”
“很有用,”裴青轲道:“不是把你带回来了吗?”
“什么啊,姐姐……”唐潇笑道:“我回来是因为我自己聪明,又不是因为它。”
裴青轲把手帕装起,顿了顿还是问道:“你想回丰都吗?”
唐潇握紧被子,摇头,“不想,这里挺好的,事情还没完吧?我为什么要回去?”
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离得有点远,唐潇道:“大晚上的,你坐在木凳上不凉吗”
他拍拍床边,殷勤道:“坐这里坐这里。”
两天不见,怎么改变这么多?
裴青轲压着眼睫,遮住眸中情绪,坐到了床边。
唐潇眼睛眨动两下,试探地伸出手,食指和拇指捏住她臂间衣袖,拽了拽,轻声道:“姐姐,我不怕。”
他确实没怎么害怕。
哪怕是在那间屋子的暗窖里躲着的时候,都没什么害怕的情绪。
他只是担心,如果被发现,那她就又要被威胁,他就白图谋逃跑了。
他知道她不会不管他,所以才不会害怕。
只要她在,他就能肆无忌惮,因为永远有人站在那里,为他兜底。
可是这个人,这个他视为后盾的人,在黑暗中抱着他,说她害怕。
“姐姐,”唐潇又拽了拽,视线落在被子上、地上、彼此的衣物上,就是不看她,“我真的不怕,你也不要觉得我会怕……所以你也不许怕?”
裴青轲极轻地笑了一声,“不许?”
唐潇点头:“嗯!”
他收回手,紧接着道:“你一说这个,我就知道你想把我送回去,不让我在外面玩,你看我身上内力一直都不稳定,我娘也没让我一直待在府里啊,所以你不许比我娘还专治,不许让我回去。”
他声音软软的,却一口一个不许。
也不知道是谁专治。
裴青轲看着他,忽然明白过来。
——他深谙此道。
他想在丰都到处玩,便能让唐楼墨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