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南侯见了,心内更酸。
滨旋跪行到定南侯面前,抽抽噎噎地说道:“侯爷,昨儿个碧桃姐姐和布纹回来为宋姨娘准备回礼,碧桃姐姐挑了一柄碧玉如意,那如意的头是个莲蓬头,寓意多子多孙,每个莲蓬眼里有颗黑珍珠作莲子。奴婢从库房找出来的时候就发现有个莲蓬眼里少了颗黑珍珠,碧桃姐姐急着送礼,让奴婢先找找看,恰好她们前脚出门,奴婢后脚就找到了,一路追过去,就看见碧桃姐姐从身上掏出个小皮袋子,从皮袋子里倒出一些水来,布纹把水洒在雪地里,抹得平平整整,等了一会儿,她们才将洒水的那个地方撒上薄雪,然后就进了梨蕊院。奴婢滑了一脚,那黑珍珠掉了,找半天没找见,奴婢怕碧桃姐姐骂奴婢,就谎称没找到黑珍珠。可是奴婢不是故意隐瞒这件事……”
“你撒谎!”
碧桃不等滨旋解释完,便上前愤怒地推搡滨旋,一把将滨旋推倒在地,对滨旋拳打脚踢。
不等定南侯发怒,在旁边冷眼看这两丫头狗咬狗的傅二夫人一拍桌子,面容端肃地说道:“来人!把碧桃给我拉开,主子面前,哪容得你撒泼!”
布纹惊呆了,碧桃被两个婆子摁在地上,仍旧目眦欲裂地瞪着滨旋,她恨声破口大骂:“你个吃了猪油蒙了心的死丫头,我平常怎么照顾你的,你就这般诋毁我!”骂了两句“贱蹄子”,碧桃泪汪汪地扭头说道:“侯爷,别相信滨旋的话,奴婢即将出府,看中布纹成熟稳重,有心提拔布纹做大丫鬟,滨旋不服气,才会故意诬赖奴婢!求侯爷一定要明察啊!”
定南侯面色铁青,狠瞪了眼小林氏,两个女儿的院子都这么乱,小林氏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小林氏委屈,这个滨旋平常瞧着老实本分,是个怯懦的人,好在滨旋干活勤快,因此她并未着意拉拢,没想到关键时刻她却在背后插刀子。
滨旋瘪嘴,傅冉云有气就朝丫鬟身上撒,碧桃常常近身伺候,自然是挨骂最多的那个,而碧桃就仗着大丫鬟的身份将怒气转嫁到她们这些二等丫鬟和小丫鬟身上。碧桃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滨旋刚才没敢还手,她缩在地上,尽量将自个儿的身子缩的更小,可怜兮兮地说道:“侯爷明察,奴婢并未说谎,奴婢知道自个儿的斤两,从未想过争大丫鬟的位置……”
定南侯挥挥手,打断她的哭诉:“好了,我不管你存了什么心思,我问你,你昨儿个怎么不来作证,偏偏今儿个来?”
滨旋便接着前头未说完的话道:“奴婢昨儿个并不清楚来龙去脉,今儿个在堂上听了她们的陈述,才知道是因为有人在梨蕊院门口洒水才让宋姨娘滑倒。 嬷撞鼎着实吓到奴婢,奴婢心生惧意,怕因为奴婢的隐瞒而害死一个无辜的人,所以奴婢才斗胆站出来作证。”
定南侯微怔,他想起昨儿个晚上红桑和桂竹的话来,滨旋是内院的丫鬟都不清楚来龙去脉,那红桑和桂竹是外院的丫鬟,她们怎么连韩嬷嬷的真假耳环都清楚得跟在现场看过似的?定南侯捏紧拳头,心里的怒气一股股往上涌,要说他以前没往深处想,不愿以叵测之心度量后宅女人,可现在他只略略这么一想,就发现自个儿似乎一直在别人的套儿里,身边的人个个处心积虑。
一瞬间,定南侯如置冰窟,脑海里天人交战,重新审视回府之初老侯爷的那番话,加上他一直以来的观察,对小林氏的怀疑更深了两分。
傅冉云察言观色,眼见定南侯闪烁的目光依次扫过小林氏和她,她惊呼:“父亲,难道你真的相信一个小丫鬟的话,而不信我么?”
定南侯头一次觉得傅冉云天真娇憨的叽叽喳喳不是快乐的小鸟叫声,而是令他心烦的来源,他皱眉道:“你三个丫鬟各执一词,都是你的丫鬟,你让我信谁?”
相似的话小林氏曾经说过,她昨儿个就问翠雀和韩嬷嬷她该信谁?这话里怀疑的是傅卿云,今儿个风水轮流转,定南侯问该信谁,怀疑的却是傅冉云。
傅冉云终于尝到被亲生父亲怀疑的滋味,她脸上难掩受伤,心想着,小林氏说的果然没错,男人薄幸,连对女儿的基本信任也没有。
当然,在她心里,小林氏和定南侯以及她和傅焕云才是完美的一家人,这家人里是没有傅卿云、傅凌云和傅丹云的。
傅冉云心痛如绞,眼泪簌簌而落,可她的眼泪再也激不起定南侯的怜惜,她愤恨的目光一一扫过幸灾乐祸的傅四夫人、唇角含笑的傅二夫人、面无表情的傅卿云主仆,最后落在背叛她的滨旋身上,她激怒地甩了滨旋一巴掌:“都是你个死丫头!陷害主子的事你都能做出来,我要打死你!”
言罢,傅冉云把女人打架的各种招数都用上了,抓头发、挠脸、甩巴掌。滨旋本就懦弱,刚才不敢反抗碧桃,面对傅冉云的打骂,她除了生受着,别无他法。
定南侯觉得他一辈子的脸都被这个女儿丢尽了,他怒喊道:“傅冉云!你给我跪下,你瞧瞧你跟街上骂街撒泼的泼妇有什么区别?”
傅冉云不满的情绪瞬间转移到定南侯身上,她哭道:“我受了冤枉,您不帮我洗刷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