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黑黑的。忽然他那边低低说：“你自己找个男人吧。”
他捧着我的脸、哆哆嗦嗦说：“永远别叫我知道那男的是谁。”
我说：“唉呀别傻了。你是我男人。我这辈子就你了。别听内大夫瞎嚼。你能行。啊。你能行。”
他就说：“每回在澡堂子在厕所瞅见别的男的那嘟噜那么大，我都矮半截。
我想让他硬。可他一直软。
所有屋照常黑着。为省电，没客就不点灯。
黑暗里，空半晌，听他哭着喊：“家门不幸啊！娘！”
来买东西的一拨又一拨。我站旁边发呆，脑袋瓜里转他昨黑更［ｊｉｎｇ１］天说的话。
他说：“我没彪。我疼你。我不［是］真爷们儿。我苦了你。我亏了你。我这心里不好受哇。”
我说：“我不介。我可不找。”
得找知根知底的。可熟人都嘴碎。万一说出去我咋活？
我气挺了。有时候，好话千言都没用，歹话一句能点醒。我说：“成。这可你说的啊！”
饭菜上了桌，仨人落座。我给盛好饭。
钢蛋儿说：“气头上说的话，你还较真啦？”
我收拾完所有家伙事、闩上门、躺炕上。钢蛋儿早上炕了，还是灰头土脸那样。
“啥？”
他打开我的手说：“你没事我有事。别屈着你。你到外头找个男的吧。我让的。”
我没问题、他有问题。他让我找男的生娃，也是出于好意，怕我黑不搭白不搭被弄死。
这天晌午，大伯哥过来串门。他们哥俩打小就近，没掐过架，没红过脸。
我瞅着大伯哥发呆。我找他成不成？他身子硬，让大嫂生过娃。再说了，他的种是自家种，血缘近。
他还轴：“不。我不行。你找个男的吧。找个行的。我不会问你。”
那宿，我跟钢蛋儿谁都没睡。那宿，我到现在都记得。
钢蛋儿没动。我拉他手到我两腿中间。他手不动。
院子里有人吼：“人呐？！”
〖５〗
大伯哥吃得凶残，牙、嘴唇、舌头都特好使，黑瞎子似的。
我一愣，一骨碌爬起来、抽他脸骂：“你彪呐？”
大伯哥说：“哭着摔门走的。我说过多少回，我最烦人摔我门。我说这回你永远别回来。”
我不提，是因为我怕。怕再听到那种宣判的声音。他不提，八成他也怕吧。
我说：“哥你这话重了啊。有啥大不了事儿？”
我说：“吓我一跳。回娘家能叫跑啦？”
我手探他裤裆里。软软的一小团。
大伯哥说：“嗨，跑啦。”
找压根不认识的？开卡车给捎东西的三秃子？直接走过去跟他说肏我？
是买东西的。钢蛋儿嚼着饭冲出去。屋里剩我跟大伯哥。
想来想去，脑袋嗡嗡的，没想出个辙。
那天，夜了，屯里静下来。狗不再叫。终于没有来买货的。我们能睡个安生觉了。
我公公去了。婆婆也追过去了。
钢蛋儿闷头吃饭，并不插话。能吃口热乎的就抓紧吃。随时能来买东西的。
大伯哥说：“唉呀你不知道。一天天在家絮絮叨叨。得！我不该跟你唠这些。”
第二天一早起，他又不说话了，好像夜里那个不是他。狗走来走去，啥都知道似的。
我想了想，问他：“那你不吃醋？”
他说：“你不知道。我烦死她了。成天跟我拌嘴。鸡毛蒜皮那点儿事儿，来回来去来回来去叨唠来叨唠去，能腻歪死你。别瞅她当着你们大咧咧。她没装好心眼儿我跟你说。她想弄死我。昨儿把我气挺了，都背过气了都。”
我说：“就是。”
我哭啊。我不服。我不信命。我抱着他哭。我要跟我男人生孩子！
〖６〗
他冷冷说：“不吃。”
〖７〗
一宿没睡，困死了，加上一直哭，头昏脑胀，我点头答应了。两人实在累了，抽嗒着睡着。
他说：“对。可有一样。”
他也哭，跟我说了好多好多话。那之前、那之后，他都没跟我说过那么多话。
我接着说：“我瞅我嫂人不赖。哪个女的想害自家老爷们儿？”
真让我找男人，我倒犯难了。找谁呢？
我说：
你自己出去找吧。和内男的好也成。”
我说：“你彪啊？说啥玩意儿呢？”
大伯哥说：“带孩子回娘家了。”
可这事儿让我咋提？说出口万一大伯哥不同意咋办？以后我这脸往哪搁？
我问：“哥你啥情况儿？”
我身上滚烫。自己脱了裤衩，翻个身，朝着他，小声说：“抱抱我呗。”
我问大伯哥：“我嫂咋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