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开霁来我的出租屋找我的时候,我正在床上抱着我半人高的玩偶枕睡得正香。
很显然,他非常看不惯我这副堕落的样子,我被他催命一般的敲门声吵醒,睡眼惺忪地赤着脚跑过去给他开了门,陈开霁提着两箱看起来不错的进口牛nai走了进来。
一身熨烫整齐的灰色西装与我破败的出租屋格格不入。
他放下东西,左右打量了一下我的房间,英俊的脸上瞧不出喜怒:“怎么,你还打算在这个鬼地方一直住下去?”他先发制人地开了口。
我揉了揉自己鸡窝一样的脑袋,满不在乎地说:“我工作在附近嘛,住宿环境差一些就差一些,像我们这样的人能够活下去就不错了,何必这样苛求呢。”说着,我便笑了一下。
似乎是被我的话刺到了,陈开霁深邃的双眸闪过一丝的心疼,可那一点点的神色都被鼻梁上那架不菲的金丝边眼镜掩住了,他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像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开颜,关于之前的那件事情,我很抱歉……”
他不提这件事还好,一开口我的脸色骤然便冷了下来。
陈开霁像是没有看见我的神态一般,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但是我想过了,江家那个男孩儿的确有他的不足,对于家族……暂且不说家族,就算是对你,他也不见得是个良人,从前你一心一意地喜欢着他,哥哥不好说什么,因为哥哥也的确没有了解过那个孩子,说不出他具体的东西来,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不喜欢。
后来他出了事,我也不瞒你,我的确是松了一口气,我原本以为他的死会让你脱离之前的状态,让你回归清醒,谁知道却高估了你的抗压能力。”他抬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沓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些资料。
不用看,我也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由于我的这个房子,的确很是狭窄,陈开霁一米八五的个头在这里面显得格外局促,跟我说话的时候他也只能微微佝着腰,这样才能保证自己金贵的头颅不会受到低贱墙皮的摩擦。
“你看看,这些东西是我这几年辗转查到的,你喜欢的那个孩子,到底值不值得你动这样久的心思?
开颜,你我兄妹一场二十几年,母辈的恩怨跟我们俩之间的感情理应无关,无论如何哥哥都还是希望你能够回来,回到陈家,而不是像一个败得彻头彻尾的落水狗一般成日躲在垃圾堆里生活。”
我一言不发地仍然坐在我那张可怜巴巴的床上,被他这样一说我才发现,我这个房子的确很像个垃圾堆。
离开了陈家之后的这几年我的确过得不太好,手头上没有余钱,每天就靠着房地产中介那份工作微薄的工资度日,在A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那点儿钱的确不足以撑起我租一个更大更宽敞的房子。
所以我的床和一个堆在一平米的厨房便连在了一起。
我没有什么过于累赘的东西,可哪怕如此,生活必须的用品堆在一起这个家也很不能看。
他说的是实话,比起以前在陈家的锦衣玉食,我现在的确活得像条狗一样。可哪怕他说得没有错,我也不想搭理他,他无论是觉得我自甘堕落也好,还是踏不出那层横亘了几十年的恩恩怨怨也罢,我如今是在过自己的生活。
一个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或许是被我油盐不进的状态打击到了,他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自己先好好想想吧,等到想通了,给我打电话,还是之前的那个号码。”
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有两个号码,现在对外的那个号码是工作电话,你换过手机号后如果打过来我不一定会接,但你打那个号码的话,我一定知道是你。”说完,便拉开了门,大步走了出去。
他说的那个号码没有变时,我居然稍微还有些惊讶,我的确没有想到他还用着那张电话卡。
那张卡是十年前他在法国留学的时候我特意给他买的电话卡,那时候他还是个登不上台面的‘私生子’,老头子苛刻,管他的钱管得厉害,国内时不时便打过去嘘寒问暖的昂贵越洋电话,更是将不富裕的他弄得几乎就要靠面包维持生活。
我知道后,便辗转托人给他找了一张特殊的电话卡,那个卡跟其他卡大体上是没有什么差别,只有打越洋电话的时候会便宜那么一些。
他在法国留学的那些日子,我们便是靠着那张卡偷偷摸摸地维持了三年可笑的‘兄妹之情’。
他回来后没过多久,我便和江灯在一起了。陈开霁当时回A城的决心很强烈,回国之后硬是拼着一口气在老头子的冷嘲热讽下强行留在了A城的公司总部——人心总是偏的,在我母亲与舅舅的心里,哪怕我是个女儿、再没有用,我爹那庞大得惊人的家业也始终是应该留给我的。
那时候我舅舅家还没有败落,瞧着他拼命的样子,很是冷嘲热讽了一番,说是这私生子的野心明目昭彰,竟妄图觊觎他那抠门儿的爹偌大的家业。
当时的我与现在也差不了多少,虽是正房所生,天资却一直愚钝——但我胜过我母亲的一点就是我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