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半晌没有再响起。
洛影大着胆子,伸出脑袋,向门口望去。只见一张男子的脸,突然出现在火光之后。
“啊!唔~”洛影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却见对方快步上前,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是我,颜裕。”
对方把手中的烛火又凑近了一点,洛影这才看清他的容貌。
此时,她的后背已然被汗水浸shi了,脸色愈发苍白,半晌才回过神来,勉强冲颜裕挤出一个笑脸。
颜裕这才放下了捂住洛影嘴唇的手,背到身后。他的脸颊通红,目光闪躲,表情有点古怪:“那个……我方才看隔间里一片漆黑,小洛又未拿灯,便寻思着给你送过来。没成想,竟吓到了小洛,是我思虑不周了。”
洛影略有几分尴尬,只得胡乱回了一句:“呃……多谢颜公子记挂。”
颜裕随手把烛台放在案桌上,盯着洛影的双眸看了许久,神情颇有几分复杂。
洛影这才注意到了颜裕的反常,又想起他今日的诸多异常,忍不住问道:“颜公子可是有事?”
“没……那个……有个东西要交给你。”
“啊?什么东西呀?”
颜裕从怀里掏出两封书信,递给洛影。
洛影看到来信,不觉愣住了。
只见,第一封的收信人是洛影,第二封则是洛老爹。
颜裕指着第二封书信上的名字,问道:“这可是令尊的名讳?”
“是啊。你识得我爹爹?”洛影心中愈发迷惑,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在下与令尊素不相识,这两封书信是替人转交的。”
“啊?替谁转交呀?”
“此事说来话长。……小洛可还记得,年初曾替在下写过一幅扇面?”
“当然记得了。”洛影不明白,这两封书信和扇面有什么关系。
“小洛的字迹,与在下早年见过的一幅字帖十分相似,那是恩师韩先生的世伯洛老先生留下的。据韩先生说,那位洛老先生是一位书画名家,他的遗作在市井中早已失传。这幅字帖当时共有两份,一份赠予韩家,另一份留给洛家子孙。字帖中写的就是《篆烟铭》,其中有两个字与市面上流传最广的版本不同。小洛当日所书,与韩家所藏的《篆烟铭》并无区别。十三年前,韩洛两家在战乱中走散了,后来韩先生一直多方探寻洛家人的踪迹,始终未果。我那日无意间看到了小洛的字迹,便觉得与此事有关。因此,请小洛写下了那幅扇面,托人寄去韩家。前两日,我收到了韩家的回信,共有三封,分别是给你我和令尊的。”
洛影这才恍然大悟,此前的诸多疑惑都被解开了。
她家的确有一幅《篆烟铭》,祖父也确实是一位书画家,这些都与颜裕所言吻合。但是,她对韩家却一无所知,也从未听爹娘提起过,两家既是世交,不当如此生疏,她觉得此事或许另有隐情。
“时辰不早了,在下先送小洛回去吧。具体的来龙去脉,我所知亦不多,书信中应该都有解释,小洛回去慢慢看吧。”
洛影点了点头,“不必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顺路。”
……
路过柜台时,颜裕随手拿起一张纸递给洛影。
洛影接过纸张,正是她之前写坏的。颜裕挑了挑眉,示意她看一眼纸上的字。洛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见原先写坏的那个字消失了。
“错字不见了?”
“用雌黄涂抹掉的。写得这么好,丢了怪可惜的。”
洛影大喜,扬声道:“雌黄真能改字?我只在书中读到过,没想到古人诚不欺我。”
颜裕玩笑道:“在下这些年常和书卷打交道,与雌黄也算是老熟人了,确实不曾欺我。”
洛影被他的话逗乐了,笑着收好纸张,然后与颜裕并肩走出茶楼。
途中,洛影不经意瞥见颜裕脸上的淤青,突然又想起张婶的话,觉得有点滑稽,又有点可爱,便忍不住笑道:“颜大公子下次劝架的时候可得当心,拳脚无眼,别再被人误伤了。”
颜裕摆了摆手:“哈哈,无妨。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没多大能耐,伤不到要害。”
“啊?文官还这么粗……”洛影惊觉自己言辞不妥,忙把最后一个字咽了下去。
“粗鲁?”颜裕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向洛影,然后仰头大笑道:“哈哈,大家同朝为官,难免有政见不合之时,情绪激动了,动手也是寻常之事。其实都是对事不对人,可以理解。”
“也对。”洛影点点头,觉得颜裕的话很是在理。
颜裕又接着道:“不过,也还是要拦着点的,万一闹过了,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洛影没再说话,只是歪着脑袋看向颜裕。
“怎地?看我作甚?”
“我只是疑惑,颜公子这般斯文的人,也会打架吗?”
颜裕俯身,凑到洛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