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传说中能寻宝的凶禽么？”他听见父君饶有兴致地问。
他忍着不往御花园的入口望，却也很快听到了宫人的禀报——
两人都请罪，封对月见父君脸上的表情很沉静，沉静得让他不安，父君说：“将军喝了太多酒了，出去醒醒吧。”
外国使者恭敬说：“是的，陛下，此鹰能寻金矿、点玉石，我国欲将此鹰献给陛下。”
他回答得那么自然，以至于封幌都相信他心底确实只有那要请教的文章。
直到他听到丞相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让他回了点神，一名外国使者肩膀伏着一只鹰上前。
宴会上作为太子的封对月也出了席，他今天一身金纱宽袖宫装，腰系赤色垂穗流苏，奢贵的金丝玉冠在他身上不仅不落俗套，明媚的颜色让他眉目更加风华。
听到这称呼，他多日平淡的心里泛出一丝涟漪。
“报——”
那鹰使跪下哭诉那驯鹰只是贪恋殿下的玉冠，并无伤人之意。
又听见外国使者说：“此鹰除了寻宝的才能外，飞与扑都十分有力，能做随行涉猎之用，陛下请看。”
他嘴角加大一点笑意说：“那太子便和朕一起看看吧。”
如兰如玉的丞相是大封所仰慕的俊美儒生，一身月白儒袍与其他臣公有很大区分度，他不像君王统治下的臣子，也不是人群中随处可见的儒生，他像超脱世俗的凡仙，千里风霜没有在他素净的脸颊留下痕迹，周围的气度自成一界清冷雪峰，丞相的手指和他近乎银白的长袍一样白皙。
而就在丞相到来时，猝不及防的，将军也到来了。
随着八盏明灯的指路，两列宫女散开露出丞相芝兰玉树般的身影。
而封对月看到捏碎鹰骨的大将军被他推开时眼神动了动，转身对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案边的父君和丞相说：“末将醉酒，一时损杀了使者的驯鹰，末将甘愿受罚。”
丞相的车马未到，高位上封幌眯眼闲散，倚在龙椅上放任臣公们顽笑，封对月听见最近的臣公说：“大将军射箭向来例无虚发，这次涉猎却偏了准头，让赤队捡了便宜去。”
封对月见那是一只闭目的睡鹰，鹰的爪子都是赤色，传闻这种特征的鸟类都是凶禽。
就见那外国使者拇指和食指放在嘴边垂了记口哨，那鹰顿时睁开眼睛。
“臣续断，参见陛下、殿下。”
封对月顿了一下，语气未有变化地回答：“按路程来说，是丞相的车马先到。”
在封对月微颤的眼神中，那高大坚毅的大将军一身冷肃地到来，他的神情比以前更凛冽几分，连行礼的声音都带着墨石般的温度。
即使是被妙龄宫人围绕服侍的封对月，在每次见到丞相时都会被那清雅风姿所惊艳，那沉淀多年的书卷气，冷淡不迂腐的气度让人瞩目难移，却也很难亲近。
而封对月在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大将军的位置之近让他敛眸端坐，耳边丞相的温雅嗓音都没有召回他的注意力。
他突然应激起来，将大将军推开。
那鹰血喷溅到身上让封对月躲避低呼，一回头却看见大将军难掩关切的眼神。
那高大白净的儒生走来，双手掩于袖内颔首行礼：
此时丞相未退，将军在侧，一黑一白，一冷肃一清雅，大封最俊美的两个男子在宴会上并立，免不了接受群臣的注目礼，皆啧啧称赞。
他的位置在君王的下侧，宴会上照例没有妃嫔。
封对月正襟端正，温顺回答：“儿臣在想要向丞相请教的文章，父君。”
“是丞相！”群臣比宫人更快欢呼了起来，封对月一颗心突然下坠，不少文官站起来踮脚盼望，封对月也望去。
臣公们议论着本次涉猎的趣闻，封对月听到父君问他：“太子，你在想什么呢？”
“是，父君。”封对月温顺地回答着父君的话，然而在封幌看不到的他的腿侧，那奢华的金纱早已被他攥得褶皱。
“啊、”他低呼着抬手格挡，却在鹰羽扫过手臂的那一瞬被人大力揽开，惨烈鹰唳随之响起，那鹰被人扼住脖颈大力摁到石面上，从断裂鹰喉中呕出大量鲜血。
“喔…”封幌懒懒散散应了一声，仿佛要打住这个话题，但是下一秒他又问，“太子，你说丞相和大将军，谁会先到呢？”
丞相说：“臣未能严格筛选贡品，驯鹰差点误伤太子，臣甘愿受罚。”
那驯鹰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护卫来不及反应，耳边人声喧嚷但封对月还是看到那凶禽直线冲来。
随着一声尖锐的鹰唳，那驯鹰仰起脖颈冲上天际，挥着硕大有力的翅膀在空中盘旋。
使者不厌其烦地夸赞这驯鹰是多么凶狠，一定能给大封的皇帝带来乐趣，而封对月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总觉得那凶禽在注目着他，但驯鹰盘旋到他的上方时，仿佛心有所感，他撑着软垫往后退，而与此同时那迅鹰也尖锐鸣叫一声，迅速调了个头往他的位置俯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