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慧完全没听到鲁大爷在说什么,转身就往回跑;晚上12点还有一趟火车可以过去,赶上那趟车,第二天早上她就可以到J市了!
萱萱出事了,她要过去,她要尽快过去!
夏天的深夜比冬天的夜晚要好一些,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街上还是有那么几个行人的;当然其中有好几个都是醉汉。
宋思慧背着一个背包一路狂奔,将那几个醉汉的口哨声远远甩在了身后,直到冲进了火车站售票厅,才抹了一把汗水涔涔的额头,将沾到了脸颊上的碎发捋到了耳朵后:
“12点那趟去J市的票!”
窗口后面的售票员打了一个呵欠,接过钱数了下,从小窗口里扔了一张车票出来。
宋思慧接过一看,上面写着“无座”两个字,怔了怔赶紧揣进了兜里,急步往候车室走去,没想到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哎哟”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正要生气,突然一把抓住了宋思慧的手:
“思慧妹子?你是思慧妹子!”
宋思慧吃了一惊,用力甩开了对方的手,飞快地退后了两步。
“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李长根啊!”
宋思慧仔细打量了一眼对面这个明显很兴奋的中年男子,也模糊认出了人:“你是……长根哥?”
李长根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打了好几道褶子:“对对,你认出来了吧,我是长根哥啊。
自打你回了城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思慧妹子,这大半夜的,你是要去哪儿啊?”
宋思慧勉强笑了笑:“临时有点事,要去亲戚那里。”
他乡遇故知
李长根明显就是个没眼色的,大概是见到了一二十年都没看到的熟人,而且这人还曾经是他梦中的女神,所以言语很是热络: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听说你回城后就调走了,现在是在哪个单位上班吧?你们知青回城应该都落实了工作的……”
李长根絮絮叨叨个不停,宋思慧脸上的那点笑有些僵,正要开口,李长根就一拍大腿“嘿”了一声,“当初县城里那个革委会主任你还记得吗?”
宋思慧的嘴一下子跟灌了胶水似的,黏得张不开,含糊应了一声:“记、记得。”
“就是叫季卫红的那个,一肚子坏得出水的,在他手下打死了好几个人,不知道你们那时知不知道。”
“听、听说过……”
“那个季卫红啊,当年还一直拦着你们几个知青不让回城来着,你们知青点的就没人不恨他的。
这人啊,就是不能做恶,当年不报,只是时候没到,等时候一到,报应就来了。
自打他那个革委会主任被撸了以后,季卫红脾气就越来越坏了,后来去了医院,说他那是Jing神病,是武疯子,会打人的那种。
难怪批斗的时候他打人那么狠,逮着就往死里头打,敢情就是有病症啊!
你们走后没两年,他老婆被打得受不了就跑了,后来有天他在街上发病,抓着一个人就打,把人给打得都开瓢了。
那人一边喊救命一边推他,你说巧不巧,季卫红被推了一个跟斗,后脑勺正好磕在一块木板上,被木板上的一根长铁钉给钉死了……”
宋思慧脸色一阵发白:“既然是病,他当时没治吗?”
“治,怎么没治,可这疯病哪里是治得好的?每回一吃药就安静几天,没几天就又犯了。”
李长根压低了声音,“听说他抄别人家的时候,私下收了不老少的金银财宝,全治病给花光了。
他自个儿的病治不好不说,他那个女儿也跟着犯病了,疯病!他家里也没人管,他女儿一发病,他们就把她绑起来,跟绑条狗链子似的,后面他女儿有一回发病,砸断了绑着的铁链,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然后他儿子还得了个什么癌症,结果他家里没钱治,没两年他儿子痛得受不了,自己撞墙死了,季家算是断了后了……”
宋思慧脸色难看极了,赶紧打断了李长根的话:
“长根哥,我那趟火车马上要到了,我得去候车室先候着了,以后得空了再聊。”
说完拔腿就跑了,仿佛后面有鬼追着似的。
赶火车那确实急,李长根“哎哎”地应着,正要去售票窗口买票,突然又想了起来:
“哎,思慧妹子!你现在在哪个单位上班你还没说呢,回头我往哪儿找你?思慧妹子——”
虽然已经快半夜了,候车室的人依然很多,人声嘈杂,嗡嗡的声波让人脑袋发胀。
见宋思慧把票递给候车室的工作人员检票后就一头跑了进去,估计根本没听到自己在后面喊她,李长根只能先转回去买票了,打算等买了票再找进去找人问个联系地址。
宋思慧不是没听到李长根的喊声,可是她完全不想应,进了候车室后,直接找了一个工作人员,悄悄塞给他五块钱:
“同志,我是12点钟那趟车,这里面太闷热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