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阳印边角有一块三角形的缺失磨损之处,秦不语印象最深。
“看来你是无话可说了。”薄有德见她久久无言,心中大喜,手已按上惊堂木,迫不及待道,“此密信为真,镇国公秦啸谋反事败而自戕,证据属实,本官判——”
“慢。”
兰少卿道:“本官的证据还没出示完,薄尚书若闲来无聊,就先喝口茶缓缓。”
今天庭审什么实证都没拿出来的薄尚书瞪着眼睛道:“这证据是你自己拿的,犯妇也认了,还有什么好说?”
“说实话,这证据不是下官查出来的,是夏大人……”兰少卿顿了顿,朝宫中的方向遥遥叉手,“宫里那位查出来了,放在大理寺吃灰有一年多了。”
“管他吃灰一年多还是三五年,铁证如山,你……”
“之所以说是一年多,是因为今年正好别有收获,也就是几个月前朝廷逮住了叛将公西宰。”兰少卿微微一笑,道,“既然逮住了叛将,那自然得把这陈案旧证拿出来核实一下,是否属实。”
薄有德一愣,一股无名的恐慌笼罩了下来。
大理寺敢接这个案子,绝非赤手空拳就敢开审……姓夏的你带的好下属啊!进宫了还不消停!
兰少卿一脸自信地抖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张,道:“我们家前部堂大人有言,好记性不如烂毛笔头。前面已向诸位公卿、和外面听审的百姓证实了密信为真,与秦氏所言的家书有极大分歧。而作为秦家叛乱的主力——实际上带着啸云军开关、投燕的公西宰,当然不可能不知晓这封密信,毕竟还约定了布防变动和时间,他没理由不晓得信上的内容吧。”
秦不语猛然抬头,就听兰少卿继续道:“公西宰当时押在大理寺里,由本官与当时德高望重的刑部尚书一道会审了公西宰,然而公西宰所知的此封密信内容,却与刚才出示的密信有极大出入,反而与秦氏的家书上颇有吻合之处。”
说着,他展开一张白纸,纸上黑纸白字,写的是秦公走时交代于公西宰,他此行犯险,若回不来,便会派亲卫将兵符送出,届时啸云军见兵符便分兵三万进京勤王。
“十月初十,见兵符、分兵三万,自潞洲偏道入炀陵……这和秦氏说的一样啊!”
公西宰那是什么人,早已叛出大魏,没必要在已经不可挽回的小事上说谎。况且啸云军多年以来,和大魏的争执就在于——他们没有先背叛,是大魏皇族阵前换将,戕害秦国公,便是和北燕交手也只会吃败仗,不如索性反了。
倘若当年没有横空出世一个越王封琰,恐怕受此血债的百姓怨怼的就不是秦家,而是封氏皇族。
“你也说了公西宰是在炀陵抓到的,没准他之前和这犯妇通过消息呢?”薄有德急道。
“通这消息做什么,难道秦氏提前预知到她会被发现身份?”这下轮到兰少卿讥讽了,“何况当时抓了秦氏的是薄大人您本人,莫不是你也被通了消息,提前就等在宫外抓她,这才给了她今日翻案的机会?”
薄有德像是喉咙里卡了根鱼刺似的,吞咽不得,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唯一知晓的就是今日断不能让秦家把案子给翻了。
——秦家的案子本是十拿九稳,只要不翻,当年那些人绝不敢出来说话。但万不得已之时……秦姝可死。
万不得已之时,秦姝可杀。
薄有德看着秦不语逐渐有了光的双眼,心道,好一个人间尤物,本官也不想杀你……可为了大局的平稳,却不得不杀。
“啪!”他一拍惊堂木,道,“今日案情难明,两方证据相斥,待核对证据之后再行升堂。兰少卿,你可有意见?”
现在就退堂?
兰少卿瞥了一眼偏西的日头,斟酌了一番——秦家的证据今日算是站住脚了,不宜Cao之过急,何况幕后Cao手构陷秦公的那个人始终没抓住马脚,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也罢,众人疲敝,改日再升堂。”
他却没看到薄尚书暗中长出的那一口气,和眼底冒出的杀机。
堂上听审的大小公卿们却还未过瘾,反倒是旁边的夷邦使节都在试图和秦不语搭讪。
“秦小姐,我们迦南国国主尚未择娶王后,他年方三十一,仰慕中原风物,如果见了秦小姐,必会奉为神仙。”
“去你的,他们迦南国国主有二十多个王妃,十来个儿女。不如嫁来我们蜀国,还是大魏皇后娘娘的娘家,必不会亏待小姐。”
“你们蜀主都四十多了!”
“可我们太子才十八岁,长得可爱嘴又甜。正好快除夕了,马上就来大魏出使,小姐不妨见一见。”
“……”
眼看着堂上马上要打起来,兰少卿连忙差人护送秦不语上了马车。
……
大理寺门外,从正午等到黄昏,最后只等来一贴退堂告示。
百姓们看着那辆载着秦姝的大车在三十几个护卫之下护送回去,多有不满,本来都要退了,孰料大车刚走到路中,从早叫到晚的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