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穿过刑房的庭院,何蓉蓉所在的厢房近在眼前。
明如雪踏上台阶,转身与跟来的曹姑姑无声对视,后者扯出一丝刻板的笑,随即离去。
何蓉蓉这两天被刑房问讯多次,不知时辰,只知昼夜,此时的Jing神并不好。厢房木门被推开,一线光映照昏暗的房间。何蓉蓉抬起头眼神从迷茫转为惊喜,“姐姐?”
明如雪将门仔细关上,这才近前。并不急着与人叙旧寒暄,只道:“肖光猷的孩子,你知多少。”
何蓉蓉打了个冷颤,这才结结巴巴道:“我...我是真不知道,平日除了请安的日子,我都不去光猷处。我只知她身子一直不适,除了秦安人经常探望,也就只有白贤人一直侍奉。太医来过几次,但也只说是光猷体弱,并无大碍。”
明如雪心中有些想法,然终是空口无凭,她忍着不适俯下身。“白贤人平日对肖光猷究竟如何?”
“很殷勤。”何蓉蓉思索片刻道:“这么一想,倒是有些殷勤过头了。”
“那肖光猷对白贤人又是如何?”
“这关起门来,我也不好说。只是...”何蓉蓉犹豫片刻道:“只听过一次,光猷的宫人说闲话。说是陛下有意晋封白贤人为安人,结果被肖光猷以身份低微,从七品已是恩赏为由拒绝了。许是...并不那么亲厚。”
明如雪起身叹道:“果真如此。”
何蓉蓉再是钝,经此一问,心中也有了计较,只是惊讶不已,“是她害...可太医不是说只是体虚导致小产吗?”
“我们能想到的,自然旁人也能想到。”想到方才殿中谢箴所言,明如雪垂眸道:“这手段本不高明,只怕那太医也有问题。”
“为罪自戕,陛下如何会信?”白贤人面色微颓,“当时启祥宫中,陛下分明疑了嫔妾,何御女不过是个幌子。”
“何御女的确没有理由下手。”齐嘉豫微微摇头,“只怕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意图不轨。”
“你可知白氏如何了?”明如雪开口。
何蓉蓉听了立刻摇头道:“自被关在这里,我与白氏便被分开。至于受刑,她是贤人,我是御女。我尚且只是被审问,她怎么会被上刑。只是...”她绞尽脑汁回忆一番,终于迟疑道:“只是记得来这里的一路上她便不安的很,现在看来似是做贼心虚。再者我俩分开时,我瞧了一眼,带我走的是刑房宫人,而她则是管事亲自带走的。我当时以为是寻常,现在想来确实古怪。”
鼻端是这房中散不去的腥气与朽气,常年不见天日的房间皆是如此。见明如雪不言语,何蓉蓉这才小心道:“姐姐,我方才还没问,你怎能来这里?”
“嫁祸给冯贵嫔?”初听这名时,白贤人心一惊,却见齐嘉豫微嘲的眼神直直望来。
“你欲冯氏不合,本宫这不是遂你夙愿?”齐嘉豫轻笑一声:“不要你揭发,只是在何氏身死后,让你多吹耳边风。”
“那嫔妾收买的太医...”
“立时便会畏罪自尽。”
白贤人额角被冷汗浸shi:“何氏与太医都是死无对证,只怕陛下不会信。”
齐嘉豫心中冷叹,正要开口,只见弄夏匆匆入内。座下白贤人只见弄夏在人耳边说了什么,齐嘉豫便微皱起了眉头,等再松开时,语气亦冷了几分。
“明氏去刑房见了何御女。”护甲轻叩桌案,齐嘉豫面上终于有了一丝兴味,“本宫竟不知她们何时如此无间。”
白贤人咀嚼人话中之意,试探道:“许是陛下有令。”
齐嘉豫将案上茶盏轻捧,飘下一句:“陛下这性子,即便何御女身死刑房也不会过问,更不会命人探望。”她轻摇臻首,像是在叹,也像是在悯,“如此何氏先不动,本宫记得肖氏身边侍奉的人叫...”
“禀皇后,肖光猷身边中使名叫铃兰。”白氏又添一句,她抿了抿唇,壮着胆道:“肖光猷平日都是她在照料,贴身不离。”
“那就她吧。”齐嘉豫开口,正当白氏为这句话不知如何应对时,便见弄夏与座上一礼后悄然离开。
随意一语间便要定人的生死,白贤人明白这是表示,也是警告。
“若你能叫肖光猷信了此事为冯贵嫔所为。”齐嘉豫的话语字字落来,“她不愿给你的位份与荣华,本宫来给。”
厢房中光线昏暗,再出门时,面对坦荡的日光,明如雪只觉恍若隔世。
曹姑姑立于阶下,如同一块沉默的石头,不知守了多久。
去时路与来时路不同,路过一片空地,便见不知哪宫的宫人在此受训。七八人跪直于地,手捧一盏,滚水八分满,几人手指皆被烫得通红,眼中含泪却不敢叫出一声,更不敢换手或放下。
“我来时,见刑房的人领着白贤人去了。”明如雪忽而平淡一语,“若是不曾看错,她拢在袖中的手似是受了刑。”
曹氏倏尔停下步子。
明如雪亦站定身,只一笑道:“也是被罚了捧盏?”
“这是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