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出于人类与生俱来的趋利避害的自我保护机制,尤君淇想忘记小时候的事,可往事如影随形。生父尤孟远在她五岁时离世,养父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承担起照顾他遗孀遗孤的责任。失去了丈夫,张茗自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Jing神就直线崩溃。君淇有时会摸着手臂的疤想着,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张铭或许过的是另外的人生。
尤孟远被单位派驻矿井工地时,张茗本想带她一起去驻地,但她那时偏偏生了病。后来,张茗Jing神状态还算比较稳定的时候,不说话也不行动,每天安静地靠在软椅里,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要是发病了,有时会状若顽童、手舞足蹈地自说自话,有时会不动声响地出现在她身边,用一切手边的东西打她。一开始她会哭,但是当她已经声嘶力竭,张茗却根本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她想要挣脱也只是徒加钳制、激怒张茗。当张茗清醒过来想要安慰她时,她控制不住地往后退缩。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了,她总是亮着灯躲在被子里战栗,害怕在床边看到一直盯着她看的张茗……有一段时间,她想不通自己存在的意义,恨透了自己的生身父母,恨他们把她带到世界上只为了让她感受世间的痛苦和不堪………
男子看着浑身蓄势的小女孩,为了不吓到她,他放缓语调:“别害怕,我是你郭叔叔的弟弟,你记得郭叔叔吗?你妈妈带你一起跟他吃过饭。”吃饭?郭叔叔?印象里确实有个姓郭的叔叔跟尤孟远关系很好,左边下颌长了一粒标识性的痣。陌生男子试探着向她靠近了一点,她不自觉地退了半步。男子见状半弯着身子停在原地,像是转移话题般指了指她的手臂:“我给你涂的药,感觉好点了吗?”她看了眼传来药香的手臂,满是戒心地瞪着男子。男子蹲了下来,保持着跟她一样的高度:“我们是一家人,我是来接你的。”视线移到女孩的手臂,“以后不会有人伤害你了。”他回头看了眼客厅的男子:“你妈妈也不会再打你了。”君淇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客厅的男子,男子对着她笑了笑。好亲切,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下巴的那颗痣?看来他就是郭叔叔了。她有点如释重负,以后真的不会再被打了吗?也许这个时候她应该找张茗确认一下,但她更害怕和张茗面对面。“来吧,跟我回家吧,我保证——没有人会伤害到你。”她第一次认真地看面前的男子,满脸诚恳,小心翼翼,像是个清醒的正常人。男子向她靠近,她克制住想往后退的下意识,男子笑着张开双臂抱她入怀:“乖,叫叔叔。”
两个男子是亲兄弟,拦下张茗的是郭和,从外貌上看不出他的年纪,只记得他跟尤孟远关系很好;给她涂药的男子站在郭和旁边,跟郭和相比,他看上去要年轻许多。张茗的病情反复且有恶化的趋势,医生们提出很多治疗方案和建议,郭和思来想去,要带她出国治病。临行前,郭和看了眼君淇,拍着跟在旁边的男子的手背说:“小行,好好照顾她……”后面的话没听清,他来照顾我?她打量郭行:那个让我叫叔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