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决的工作室在临江大厦的高层,能俯瞰这一整个河岸的风光,江色、月色、霓虹的街景甚至是对岸乐园的摩天轮,都能在这片落地窗前一览无余。借着外面的绚烂的灯光,即使室内只打开了微弱光线的壁灯,也一点不影响郑业的视野,再者,他一直夜视能力都很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门口写了工作时间的,警察先生。我还以为,像警察这种职业应该会比较了解私人时间的重要性。”是牙齿碰上杯壁的声音,商决蹙起了眉头,被咖啡的苦涩激地锁紧了肩膀。
“你诚心赶我走的话,是不会把我的咖啡也泡好的,”郑业倾身过去,手越过她的身侧,这个姿势让他们的距离变得极近,郑业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天生上扬的嘴角,指尖刚碰上杯壁的时候却停住了,“不过我还是不喝了。”
“你太近了,警察先生,这种距离我是可以告你性sao扰的。” 商决并没有抬头,只是双目向上剜了他一眼。 ?
“Fine,” 郑业摆了摆手踱步到沙发椅上坐下,果然是能租下这里的财力,配套的设施坐起来比起警局舒服了不止一个等级,“我还以为,‘女王蜂’会是个性格冷淡的人,没想到长了张伶牙俐齿又爱笑的嘴。”
“女王蜂”,这个城市近期出现的最新杀手,他犯过案的地方,都会留下一个蜂型的金属雕刻制品或是喷绘,死者无一例外都先遭遇了电击棒丧失行为能力而后死于被注射福尔马林,注射用针头是仿生蜂针,针头无痛带来的ye体却能让人浑身抽搐不停,直到一点点衰竭而死。根据他的作案行为,多数人推测是一名女性犯案,这位杀手因此也获得了“女王蜂”的称呼。与其他杀手不同的是,死在他手上的人,都是罪大恶极之辈,这为他获得了许多赞美,但也不乏质疑的声音。警方更不会因为他杀了好像该杀的人,就减轻对他的追捕,不论他是不是正义的清道夫,他都犯了杀人罪。
商决没有搭话,眼神却在窗外的霓虹照应下缠绕向他,放下手里只尝了一口酸苦到难解的咖啡。郑业觉得这场景实在干巴,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烟盒,烟刚咬在齿间,对方便不再靠在吧台,而是朝会客的沙发椅走来,抢在郑业点火之前,柔软的指腹抵在他嘴唇上,同时右手抽走了他的打火机。
“这是禁烟区,警察先生。”
“你太近了,我可以告你性sao扰。” 郑业原封不动的把这句话还给她,商决的眼睫因为这句话动了动,原本微张的嘴唇也两片碰在一起闭合起来,配上她原本上扬的嘴角倒像是撅了起来,她直勾勾地盯着郑业看了一会,倏地笑开了,“是吗?我不认为你会这样做,警察先生,你的痣,长得很好看。”她实在是长了张很适合笑的嘴。
商决非但没有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反顺势直接坐到了郑业的腿上,“警察先生,随意指证嫌疑犯,我可以告你诽谤。”
“郑业,可以叫我Yerik,我不在意被你性sao扰,” 郑业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了一个密封袋,“案发现场,在那个女人死的床上,有你的头发。”
商决没有看郑业手里的证物,只直视对方的眼睛,开口道:“这是你发现的还是‘你们’发现的?”说完,她拨了一下耳际垂下来的碎发,眼神却不移地向郑业索要答案。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警方曾经邀请我去现场做侧写,掉了一根头发,这并不算得什么。”
“那不如我们来讨论一下你的病人,” 郑业放起了证物,刚想开口,就看见对方的嘴唇上下两片碰在一起,问他:“你还没有告诉我,是你发现的还是‘你们’发现的。”
“有区别吗?” 郑业没有正面回答她,商决听到这个回答也不继续追究,只是弯下眉眼笑了笑,晕进了一片霓虹交杂的夜色。
“最近死亡的女性富翁,是你一位病人的养母,死者多年前因为自己无法生育而收养了许多儿童,但是死者并没有像正常家庭一样爱护这些领养的孩子,反而嫉恨那些比她贫穷却能生育的人,死者把这些嫉恨都发泄在这些孩子身上,以听到她们的惨叫为乐,你的病人一直都活在死者的强权压制下,不是吗?”对方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刮蹭着郑业的掌背,并没有认真在听他说话。
“那,Yerik觉得,她该死吗?你会不会觉得,她活该和死神约会。”她看上去温柔而无害,嘴里却能吐出一根根刺。
“再往前,死者林奇是你朋友的前男友,死者经过警方调查后发现,死者本身是个厌同者,但却喜欢假扮同性恋者骗取信任,再把他们电击杀害。据我所知你的朋友也是其中一位受害者,并因此瘫痪和严重烧伤。”商决欺身过来,双手绕过郑业的颈脖,肘部搭在他的肩膀上,视线刚好正对着郑业的下巴。
“Yerik觉得,他不该死吗?林奇他是个很棒的设计师,也是一个很好的朋友,然后他就碰上了那个骗子,被欺骗虐待到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我不可以杀他吗?”商决呼吸时吐出的热气都喷在他的下巴上,她的声线有些颤抖似乎确是被勾起了情绪和愤郁难忍的往事,郑业知道,她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