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卿专门从学校请了一个多星期的假来参加她姐夫的葬礼,以及想要多陪一下这个早年丧夫的姐姐。
虽然她素来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的关系不太好,但是人家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还怪可怜的。
姐夫的葬礼办的有些仓促,简简单单的,和姐夫生前的为人一样。虽然她平时没怎么经常和姐夫见面,但姐夫清风朗月的气质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给她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每个人的脸上看起来都是肃穆而悲恸的,姐夫的家人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莫过于此。她知道,有不少人都在唏嘘感慨姐夫年纪轻轻,如此有所作为还是逃不过英年早逝的命运。
但她的视线只在众人身上停留了短短几瞬,便把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放在姐姐沈婉婉身上,生怕这个性格本就有些极端的女人会作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虽然姐姐面色苍白,憔悴不堪,但她却没有从中看到有多大的悲伤,甚至还感受到了几分隐秘的不为人知的窃喜。
不可能不可能,去世的是和姐姐相濡以沫的丈夫,姐姐怎么可能会露出那样不近人情的冷漠神情?肯定是她没睡好!
又轮到沈卿卿祭拜鞠躬了,她走向前去,恭敬地对着姐夫的照片鞠了一个大大的躬,内心似乎还藏着几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对姐夫那些微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情感。
姐夫的照片是黑白色调的,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住他早已深入人心由内而外散发的儒雅气质,五官深邃俊朗得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谦谦君子,那双眸子更是无比有神,像是真人走进了画里。
沈卿卿目光专注又肃穆地看着照片上的姐夫,在除她之外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照片上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动了动,原本抿着的唇角勾了勾,朝她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
“啊——救命!姐夫笑了!”沈卿卿性格本来就有些胆小,加上从小到大被父母保护的好好的,没经历过这样诡异的事情。男人这一笑,吓得她无意识尖叫出声,差点没把她吓出心脏病来。
灵堂有些空旷,被她这么一叫,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
满含怒意的声音从沈婉婉口中传来,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慌张:“沈卿卿,今天是你姐夫的祭日,不想祭拜就滚,胡说八道吓人干什么?”嗓音又尖细又刻薄,映衬出女人憔悴面孔中的扭曲。
沈卿卿嘴巴嗫嚅着动了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解释些什么,最后还是轻声说了句:“抱歉,我脑子出现幻觉了。”
沈婉婉怒意未消,惊慌未定,想对这个继妹释放所有怨气,但是现在太多人了,她也不好当堂发作,只能忍了又忍,朝旁边的客人赔笑解释道:“卿卿这是太想念她姐夫了,所以出现幻觉了,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沈卿卿退后走到一边,心里面那份恐惧并没有随着“幻觉”的解释消散,反而越加放大了。
她虽害怕,但她仍旧想证明些什么,便又鼓起莫大的勇气抬头直视姐夫那张照片。
这一次,姐夫的嘴巴好似动了动,好像在说“乖乖”,吓得她赶紧闭眼,复又缓缓睁眼,照片上的姐夫依旧是抿着唇一副不可亵渎的温润模样,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吓她呢?看来是真的没睡醒才产生了一系列幻觉,简直荒谬!
姐夫的葬礼Cao办了一天,快要结束前,沈婉婉却不见了踪影,她对外宣称是上厕所,可是上厕所有必要这么久吗?快一个小时的时间,足以上好几次厕所了。
客人的目光都在那几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人身上,和沈卿卿也不是很熟悉,所以都没怎么留意到她,有几个客人比较走心一点,会特意走上来安慰她,但她真的没什么心情去回应她们,全程都是低着头,时不时“嗯”“好的”回上几句。
那几个客人来得猝不及防走得也快。很快又是沈卿卿一个人站在那里,沈婉婉不在,她在这里更像是一个外人了。她此刻有些说不上来的烦躁和沉闷,很是害怕所谓的“幻觉”再次出现,她现在是真的没有勇气抬头看姐夫的照片了。
暮色逐渐深沉,她交代保姆,如果有人问起她的行踪,就说她去上厕所了。实则是想去附近逛逛,看能不能缓解一下她莫名糟糕的心绪。
白家的房子很大,分为主屋和小屋,有一种层层环绕之感。主屋和小屋的房间都有一定的等次划分,不管是主屋还是小屋,外面的装修是像农村房子一样的朴素,但又好上一些,似是在还原古代书生的居住所。但内里装修却含着浓浓的贵族手笔,Jing美的陶瓷遍布在各个显眼的地方,两三盏吊灯照亮每个角落,包括墙上名贵到说不出名字的画,豪华又阔气,看着就容易让人纸醉金迷。房子里面的凳子和床板,几乎都是用红木打造的,一股浓浓的书香气扑面而来。外面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庭院,庭院里面有一座假山,此刻没有一滴水流从上面倾泻下来,显得寂寥空旷极了。
不过,不是没有水从假山上面落下来吗?她怎么好像在假山附近听到了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