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后宫只淑妃,德妃两位妃嫔,当年于楚皇有救命之恩,便都进了宫,十几年来安安分分待在宫中,膝下分别育有一女,皇子只楚瓒宁一个,于国储之位上,倒也免了相争。
中秋夜宴,阖家欢乐,皇帝近臣及家眷也都受邀来了,因着宋冠青护送二人回宫,又对太子有救命之恩,也留了下来。
一道道鲜美菜肴如流水般传上了桌,楚渝腹中饥肠辘辘,碍着宴上不好吃太多,便叫了小醇记下这些菜,回去还要吃一些,她倒是心大,小口小口地品尝的,宋冠青远远瞧着她,见她斯文优雅,不由好笑。
此刻殿上殿上其乐融融,君臣闲谈,古往今来总要说到小辈上去。尤其是姻缘上。
原是宫中其他两位公主已到了适婚年纪,虽不比楚渝得宠,但也颇受追捧,两位公主也是阆中炙手可热的人物。然这两位的议亲却不怎么顺利,楚渝是三人中年龄中最大的,十六岁倒也不算什么,只是若妹妹们都嫁了,那可真容易被说成老姑娘了。
帝后对这事也愁心不已,父母皆不愿自己的孩子声名有损,今日,都是近臣,倒是好挑选。
“宫里这中秋,过了多少年了,这灯年年都看,倒是不如那般Jing彩了。”皇帝感叹道。
左相徐儒眼珠一转,举杯道:“有陛下在,楚国才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才有这年年复年年的灯啊。”
“左爱卿还是这般能言善道。”楚皇爽朗一笑,回敬道。
只是这还没说到他心坎上,帝后二人对视一眼,皇后微笑道:“灯是岁岁相同,今年人却来得不少,臣妾看宴上年轻之辈众多,不如以月为题,不论作诗作画,正好给他们解解闷如何?”
“甚好甚好。”楚皇点头笑道,便是允了,借此考较些文采,也好叫公主皇子相看相看。
殿中不少才子佳人,也是跃跃一试,只想好生表现一番。楚瓒宁站起身来,嬉皮笑脸道:“母后,这游戏,总也有个彩头吧。”
“哎,就你惦记着呢,那便以这簪为彩头吧。”王皇后笑着从头上取下一只坠月簪。
楚渝与楚瓒宁倒是不急不徐,一个文采着实不好,另一个则是彩头不合心意,然皆装样子,故作冥思苦想状。
一抬头,楚渝下意识便望见宋冠青,他极认真,下笔行云流水。心中好奇,这人是武将,掺和这干嘛,就算小时候学过,这会儿也该忘完了吧,看那模样,似是在作画。
一炷香燃尽,停笔,作诗者众多,只三幅画,料想是时间太短了,大多选了稳妥的法子。一张张诗句由宫女念出,众臣与皇帝评判,若觉尚可,便举一手,由宫侍统计,票数最多者胜出。
殿内老臣都是文采俱佳之辈,此时也是颇有兴趣,想听听这年轻一代文采几何。
见月者,只在夜间,正是思绪愁多之时,因此多数诗不免伤春悲秋,宫女软润的嗓音,众人皆是感触良多,不禁陷入回忆。
又听那宫女念道:“ 中秋月。月到中秋偏皎洁。偏皎洁,知他多少,Yin晴圆缺。 Yin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徐有贞/中秋月】
众人一下豁然开朗,此诗应时应景,诗意豁达,可见作者心中开朗乐观,不见前几首之哀思,矫揉造作。
余下也不乏有团圆之意的诗,只大多不如这首惊艳坦坦。
再是赏画,画作匆匆,都未上色。
“咦,这幅倒是颇有味道。”楚皇拾起一幅,只以黑白着墨,线条利落如刀,寥寥几笔将画中之人的勾勒得十分灵动,姿态如月下仙子,又不由赞许道,“实乃佳作。”
众人轮流赏看,俱是点点头,画面虽简单,这画却是有生机的,比之其余两幅,技巧用得不多,但是多了几分真心。第一应是稳了。
只是诗与画,二者难度不同,不好相提并论,楚皇又加了一枚玉佩作为画的彩头。
宫侍宣读诗画头名时,满堂俱惊,诗作乃户部侍郎应晋磊之女应晗,画乃威宁将军宋是忠之子宋冠青。之所以如此吃惊,是阆中传闻应晗此人十分爱财,还在经营着一家酒楼,作为女子,并不是不可,只是已身为官眷,再行商便是自降身份,阆中贵女大多不与她交好。
再说宋冠青,武将之子,手可拿刀戟,作画竟也这样好。楚渝暗自得意,宋冠青该感谢她,以前帮她做了这么多功课。只不过宋冠青作画好,并不是这个原因,需谈及他军中几年,闲来无事便画画她,若是今日让他画别的,倒不会这么灵动了。
楚瓒宁被拘在宫中,面上已经是为人满意的太子模样,谦逊有礼,温润如玉,实则极爱偷溜出门,这也是为何频频遭受刺杀。应晗此人他也是见过的,没甚么印象,遥遥望去,只见一女子跪拜谢恩,身量纤长,低眉顺眼,看着倒是很普通。
“臣叩谢圣恩。”宋冠青今日穿了一身黑色劲装,衣领处勾勒了金边,暗纹在烛光下泛着波光,整个人沉静自若,不卑不亢,长相俊朗,看得皇帝频频点头,十分满意,心道,去军中几年倒是历练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