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上了岸,被那群兵围着回了学校。
船伢子看了一眼手心里,原来是一个小纸卷,他知道那东西一定很重要,怕 当兵的再回来搜,便把纸卷塞进岸边大柳树的树洞里.
果然,那群当兵的不久便回来了,先搜船伢子的身上,又在船上上上下下搜 了个遍,没有找到什么,这才骂骂咧咧地回去。
当兵的走了,船伢子看四周无人,又把那纸卷掏出来,塞进竹船槁尾部的空 心里.
又过了一阵儿,当兵的从学校里出来,押着四、五个女学生向城里走,后面 跟着一群学生,在小王老师的带领下喊着叫着,内容也就是不许胡乱抓人。
那十几个刚才出来追赶彩儿的兵则把彩儿送上船,不住地作着揖向彩儿陪不 是,彷佛是怕冯三公同他们算帐。
彩儿一脸怒气地上了船,当兵的一直在岸边作着揖,直到彩儿上了岸,完全 从视线中消失。
彩儿第二天一脸委屈地回来的时候,是由冯三公带着两个长工亲自送过河的, 而且上岸后并没有进学校,直接进了城,一直到下午才回来,彩儿脸上的委屈不 见了,笑吟吟地又把冯三公送过河,站在岸上看着他们走了,这才重新回到船上。
船伢子看看四周并没有人,这才把东西拿出来递到彩儿手里.
彩儿道:「昨天真谢谢你了,这东西比我的命还金贵呢!」
「那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张借据,他们连长的,藉着搜CP,想把这东西抢了去赖帐。」
「啊,是这样,那可得收好了。」
「那当然!」彩儿不说,船伢子便装作不知,但心里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看过那东西,看过也没用,因为他根本不识字,但知道那东西决不是 什么借据,他忽然间有些明白了,彩儿也许还是原来的彩儿,她现在正在干什么 大事儿呢!
一想到那用板车拉到坟场去的尸体,船伢子不由又替她担心起来。
转眼间又过了两个年头,彩儿还在学校里上学,不过上的已经是大学了。
在这两年里,学生们越来越不安份了,经常排着队,举着旗,喊着口号向城 里走,每次回来的时候,又都要搀着几个头破血流的。
但彩儿却从来都不会出现在队伍中,而且看上去她也与其他学生疏远了许多, 总是孤零零地一个人,不过回家的次数却多了起来,有时候每天下午都过河回家, 第二天早晨再返校,反正这里离冯镇也不过只有七、八里路。
彩儿被捕的时候正是船伢子他大在摆渡,船伢子在家作饭,所以没有看见, 只听见他大说,学校里去了许多兵,一共带走了五个人,一个老师,四个学生, 彩儿便是其中之一。
船伢子以为又是象每次一样,不过是抓几天就把人放了,谁知这一次半个月 过去了,抓进去的人却没有放出来。
彩儿被抓的事也成了过渡的乡亲们议论的内容,船伢子这才知道这回的事情 大了。
听说这一次官家是因为一个被抓住的CP联络员受不住刑而招了供,结果一举 抓住了CP省委的一个首要人物,又进一步通过这个人的变节而把整个省委和一些 下属机构都破坏了。
被捕的人有五、六十,女子师范学院被抓进去的人中有三个是CP,其中就包 括作为省委学运分部联络员的彩儿。
船伢子的心揪了起来,他知道,当CP是要杀头的,当上CP的骨干更是性命堪 忧.
他敬佩CP,敬佩彩儿,但更为她的命运担心。
从人们的议论中,船伢子还知道,在彩儿被抓去的当天,冯三公就被石察 局请了去,劝说彩儿悔过,揭发同党,但彩儿拒绝了,并再一次同冯三公吵翻了, 气急败坏的冯三公后来对警察局长说,彩儿已经不是冯家的人,要杀要剐,任由 所为,均与冯家无相干。
此后,彩儿同其他被捕的人一样,都受了很重的刑,但一直都没有服软。
在人们怜惜与佩服彩儿的同时,乡亲们也骂冯三公不是人。
虎独还不食子呢,他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在火炕里不闻不问。
听到这些,船伢子对彩儿的命运更加担心了,连他大都不管她的生死,她又 那样硬碰硬地同官家干,这让他怎么能不担心呢?
又过了一阵子,人们不再议论这件事,一切彷佛都没发生过一样,但船伢子 却越来心里越不安。
终於有一天,人们再次谈起了彩儿,这次是说,法院已经判下来了,被抓的 人中有二十几个判了死罪,彩儿也在其中,不日就要杀头了。
还说,宣判之前,冯三公带着他的五姨太,也就是彩儿的亲生母亲去了监狱, 想最后一次劝说彩儿回心转意,但彩儿去意已决,再无二念。
冯三公也再次当着警察局长的面宣称,彩儿已经不是冯家的人,任由国法制 裁,死后不得葬入冯家祖坟,冯家任何人也不许替她收尸。
船伢子的嘴上起了成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