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长随凌迟处死就凌迟处死了,把他的家人留下,明年哀家要借寿辰之机,赦免他们。”太后对一旁的皇帝道。
在场的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皇后,公主李婵和李逾。
皇帝一听太后的话,就用不悦的目光去看皇后与李婵,以为是她们在太后这里嚼了舌根,故意让婉妃不痛快。
太后见他看皇后,冷着脸道:“你看皇后做什么?这是哀家的主意。”
皇帝回过头来,垂眼问道:“不知母后为何突然有此一提?”
太后道:“仆杀主,仆虽十恶不赦,但在此案中,那卢涛,却也是死不足惜。仆从虽是他的仆从,可仆从之妻却是自己从家乡聘来的良民,他于仆从新婚之夜强行禽兽之事在先,强行霸占欺辱其妻在后,最终害人害己,这是他应得的报应。仆从一死,也算给他偿了命了。至于他的父母妻儿,老的老小的小,若真流放三千里,恐怕都没命走到流放之地,就赦免了吧,免得造孽太深。”
皇帝道:“儿知母后仁善,但此事,却不似母后想的这般简单。仆杀主,十恶不赦,本人凌迟,家人流放,此乃本朝律例。如果此次特赦了这名仆从的家人,那下次再有仆从杀主怎么办?朝廷命官公侯勋爵家中,又有谁没有仆从?此例一开,必将遭到官僚门阀的一致反对,届时,朕又该用什么理由去说服他们呢?”
太后一听这话,犹豫起来。
皇帝见状,再接再厉道:“婉妃已有六个月身孕,最近为了她弟弟的死,本来就动了胎气,若知道赦免了凶手的家人,万一……母后便是不看在我的面上,也得看皇孙的面不是?”
太后沉yin不语。
这时忽然跑来个小宫女,一副有事要奏却又不敢造次的模样。
皇帝瞧着是婉妃的身边人,便问:“你怎么过来了?”
小宫女这才急道:“陛下,娘娘腹痛,求您快去看看吧。”
皇帝腾的站起,难掩急怒之色,问道:“怎么好端端的又腹痛?不是命御医十二个时辰看顾着吗?”
小宫女惶惶道:“娘娘又梦见了娘家的弟弟,故而如此。”
皇帝转身向太后行礼,太后挥挥手,半是无奈半是疲惫,道:“你快去吧。”
皇帝疾步如飞地走了。
李婵闷闷不乐地绞紧了袖中的帕子,皇后依然一脸温婉。
她是皇后,必须端庄大度,喜怒不形于色。
唯有李逾看着皇帝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担忧地扭过头对太后道:“祖母,听我娘说,妇人若是有孕的时候三病五灾,那孩子生下来多半也不会康健。如今瞧婉妃娘娘这阵仗,我这未来的小堂弟,不会又是第二个寿王吧?”
太后闻言,面色丕变。
李逾一顿,讷讷道:“祖母,您怎么了?”
太后忽然狠狠地拍了下身边的几案,震得茶盏上的盖子都掉了下来。
她铁青着脸,厉喝:“来人!”
殿中听用的太监上前。
“即刻去婉妃宫中传哀家口谕,若她这胎属实怀得如此凶险,便不要生了!省得生下个不康健的,不能为皇帝分忧,还累得皇帝为他忧愁。反正皇帝已有数子正值壮年,不缺她肚子里这一个!即刻执哀家懿旨去牢中将卢涛案案犯父母妻儿提出,安排到哀家名下的皇庄上去,没有哀家的懿旨,任何人不得将他们带出皇庄,违令者斩!”
第60章 ·
片刻后, 皇后带着李婵从太后宫中告退出来。
李婵看着宫墙之上碧空如洗阳光灿烂,双手背在背后一蹦一跳,高兴道:“皇祖母威武, 这下看不气死婉妃那个贱婢!”
皇后斥道:“你是公主, 注意言辞。”
李婵不服气道:“她本来就是个在御花园洒扫的贱婢嘛,得了父皇的青眼这才有机会沐猴而冠, 竟然还敢仗着父皇的宠爱在您面前装娇贵,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出身。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皇后闻言忍俊不禁,伸手点着她的额头道:“沐猴而冠是这么用的?”
李婵无赖道:“哎呀哎呀,这些都是小事。母后, 我有些想不通,方才看皇祖母的样子, 明明都快被父皇给说服了, 为什么李逾说了那句话后, 她就勃然变色,继而大怒呢?”
皇后嘴角微抿, 挥退身后跟着的太监宫女,待只剩下她和李婵时,她才道:“你觉着,你皇祖母对你的皇兄们,与她对待李逾相比如何?”
李婵不假思索:“李逾没来之前,我觉着皇祖母最喜欢六哥哥。李逾来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皇祖母最疼爱的竟然是这位堂哥。”
“李逾与你皇祖母几年也见不了一次面, 你可知, 你皇祖母为何这般喜欢他?”
李婵摇头:“不知。”
“那是因为, 李逾与你皇祖母夭折的小儿子,也就是你皇叔福王, 是同一天生辰。右肩后也如福王一般,有一枚树叶状的胎记。你皇祖母自李逾八个月大时第一次见到他,便坚信,他是福王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