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默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李逾和姚征兰出去后,顾璟将负责记录口供的小吏叫到一旁,吩咐道:“将他口供里他子女为他做伪证的那段去掉,补上合适的说辞,然后再给他签字画押。”
小吏应诺。
姚征兰出了牢房来到院中,也长长地叹了口气。
李逾在一旁道:“这可说是你上任以来参与勘破的第一桩大案子,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这样的案子,破了又怎么能让人高兴得起来?”姚征兰道。
“明日重阳,朝廷放假,我们一起去登秋霞山如何?就当散心。”李逾提议。
姚征兰犹豫。
“姚兄,当差虽重要,正常的人际往来也很重要的。反正有我在,你还怕谁这么不长眼来冲撞你不成?”李逾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
“不是,只是……我的难处郡王是知晓的。”姚征兰为难道。
李逾道:“我自是知道。山顶上有一座寺庙,环境清幽,寺中有一座高塔,登上最高层可俯瞰秋霞山全景。明日我们早些去,占据高塔最高层,我派人守住楼梯口,不许闲杂人等上来,便不会有人来破坏我们赏景的心情了。”
姚征兰并不想去,可眼下这环境,人多耳杂的,她又不能多说,只得使出拖延战术:“散衙后再说可好?”
两人回到阅卷房,没一会儿顾璟也回来了。
三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难免有些沉闷。
姚征兰忽想起来,抬头看着李逾道:“郡王,方才还未来得及问你,你是怎么让廉默改变主意愿意招供的?从他交代的情况来看,有毒的首饰是他暗中给王明坤的,他不承认根本没人能证明那毒首饰与他有关。而捕蛇人又改行了,我们就算找遍所有的捕蛇人,也不可能找到那个给他蛇毒的捕蛇人。他明知道我们手中什么确凿的证据都没有,又为什么要主动招供呢?”
李逾眉眼不抬,一边翻着手里的案卷一边道:“很简单啊,我跟他说,你不招供,我就把那两枚华胜都给你女儿送去,说是你留给她的念想。他若真不知情,就不会阻止,若阻止,就代表他知道其中一只华胜是有毒的。若那枚华胜不是出自他手,他又怎么知道那枚华胜有毒呢?你在审讯他时可没透露这一点。”
“用他的女儿要挟他认罪,为何我想不到?”姚征兰自语道。
李逾抬起头来,与她四目相对,道:“不是你想不到,是你根本不会往那方面去想。不是像我这种做事只求成功不择手段的,又有谁会想到用他无辜的女儿去要挟他?”
顾璟闻言,皱起眉头看了他一眼。
姚征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别误会,我不是在挖苦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言讫,他转向顾璟:“我和姚兄约了明日去秋霞山登高,你去么?”
“明日家中有事,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顾璟收回目光,没什么表情地道。
姚征兰发现顾璟今日对她好像格外冷淡,难道是因为她没把他的帕子带来还他,他觉得她想私藏,所以不高兴了?
被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藏起贴身之物,设身处地地想想,似乎真的挺膈应人的。
可若她去跟他解释,会不会被当做借口呢?
若是寻常帕子,她去哥哥未用过的新帕子里找一块,连同损坏的帕子一起带来给他,说明缘由也就是了。可那是个双面绣的帕子,她总不能赔他一块单面绣的。
明天休沐,若能让她呆在家中绣上一天两夜,或许也能绣得差不多,可李逾却非要与她去登什么秋霞山。
姚征兰思来想去,一个头两个大。
廉默既已认罪,供述的作案动机又与王明坤遗书中交代的没有出入,此案应当是可以尘埃落定了。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整理与此案相关的材料,顾璟签好字往上递交就可以了。
轻松安静地过了一天,晚上府里聚餐。
所谓聚餐,也不过一家子在一张桌上吃饭而已。
姚征兰安静地吃着饭,听着姚佩兰姚晖兴高采烈地和姚允成柳氏说着明日去秋霞山登高的事。
“每年都去秋霞山登高,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这般高兴的。”柳氏慈爱地笑道。
“娘,您没听说吗,山上清净寺里新建了一座七层高塔,据说在塔顶能俯瞰整个秋霞山美景,明日是第一日对外开放。京中好多公子哥儿都想去拔这个头筹呢。”姚晖道。
“既如此,咱们家八成是挤不上去的了。”柳氏埋怨地看了眼姚允成,转而又将目光投向一直默默吃饭的姚征兰:“征兰,你明日可有安排?”
姚征兰道:“郡王说去登秋霞山。”
姚佩兰与姚晖眼睛猛的一亮,姚晖抢着道:“以郡王的身份,他若是想去最高层,谁能与他相争?二姐,你能不能让郡王带我们去塔上一饱眼福?”
平日在府里遇上,不是装没看见便是翻白眼,这会儿倒叫上二姐了。
姚征兰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