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指了尤世然参他的那一本受贿之失,且皇帝脸色虽未有变动但口中语气却是极为的冷淡,这等场面若换了他人早便跪下来急急忙忙解释罪状了。
可胤祺不但不跪反而站得像棵小松树,笔挺着身子笑道:“汗阿玛,且听儿一言?”
皇帝转过头,看着他只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儿觉得,我大清是否出战清剿准噶尔部余孽此是关乎国运的大事。退一步说若出了兵,谁领兵?领了兵谁主先锋?主了先锋又如何排兵布阵?这些都是关乎一役成败,百万儿郎性命的大事。
儿自小养在祖母膝下,桩桩件件学得都是为臣之道而非为君之道。为臣者,遵令而已。儿子身上担不起这等重担,儿只能说汗阿玛若派儿先锋儿便为先锋誓死杀敌,汗阿玛若令儿留在京城之中儿会日夜祷告恪守己任。
故而无论如何决断,儿不必多想,儿只说一句汗阿玛英明!因为一切决断儿只遵汗阿玛的令而已!”说罢胤祺这才缓缓掀开长衫下摆跪了下去。
胤祺这话一出口,皇帝先是淡然笑了一声,又言:“若朕的臣子一个两个都像你这般,若朕是个刚愎自用之人,那大清还有救吗?为臣之道,你难道没有学过‘善谏’二字吗?”
胤祺也不着急,缓而答道:“儿以为汗阿玛有索额图大人,明珠大人,李晋卿大人,都是善谏之忠臣,故而汗阿玛身旁不缺直谏之臣。同时,汗阿玛您一向广开言路有如唐太宗一般,为君仁;为子孝;为夫贤;为父慈。刚愎自用这四个字实在是与您不沾边!”
“哼!说了半天还是没有一句实话,也不必阿谀奉承朕了,你小五从前可不是这样的性子,朕今日就想听您一句实话!”皇帝微微弯了嘴角,知道这小滑头不肯得罪人说实话,拍自己老子的马屁就想解决问题,恐怕还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说得口干舌燥的胤祺,也实在是有些精疲力尽了,如今汗阿玛既然把话敞开了说白了,他也不必兜着圈子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直截了当就说道:“汗阿玛您自有考量,儿子管不着,也不愿意费时费力管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你倒真是越发懒惰了!朕怎么能放任你至此呢?不是懒得连门都不愿出吗?朕还偏要你动弹,胤祺!朕命你率领正黄旗大营随中路大军先行!不是先锋但胜是先锋,你领的不仅是朕的正黄旗,更是朕的脸面!”皇帝话音刚落。
大阿哥却连忙接道:“汗阿玛,五弟尚且年幼又是带病之身,身子都还没将养好呢!让五弟率领正黄旗为先锋一路急行恐舟马劳顿反而不益于五弟康复啊!汗阿玛!儿子身为长子长兄,应当以作表率,且儿子当年也曾皇伯父出阵随任副将军指挥战事,经验也远比五弟丰富,儿子愿替五弟先往!”
八旗之中以上三旗为尊,上三旗中又以正黄旗为尊,率领象征着皇帝亲卫的正黄旗,本就是桩极有脸面的要紧事。大阿哥自然是不会将这样的机会拱手让给胤祺的,话虽说得是要体谅弟弟年幼与身体不甚康健实际上为的不过是争权罢了。
大阿哥先开了口其他阿哥们自然不好再争,只是嘴上开不了口心中却反而更加难过,到底汗阿玛是在众兄弟之中高看了胤祺一眼,如今太子位虽然早定乾坤但得汗阿玛另眼相看将来早封个郡王亲王却也是不得了的事情。
然而当事人胤祺却毫不在意,因为他心中明白让自己率领正黄旗根本不是因为汗阿玛的喜爱,而是形势逼人罢了。他们这些娇生惯养的皇家子帝虽然弓马娴熟但离带兵打仗却实在差的太远,这一点来汗阿玛是看得最明白不过了,让他们随军不过是想磨砺他们一二罢了。
至于让自己领正黄旗随中路大军先行,其中用意更是颇有一番深思,于正黄旗而言他胤祺就好比是个官方吉祥物,好比那英国女王于英国民众一般,有鼓气激励军心却无实权调兵遣将的。本来这个吉祥物换了哪个皇子都是没什么所谓的,但正黄旗做开路先锋还偏要胤祺不可。
此番决战除了满汉兵马外,更为重要的是草原科布多周边的兵马也就是蒙古的兵马,虽说是满蒙汉一家但真正论起来总是有个亲疏之别的。非胤祺不可偏就非在只他一个是从小养在太后膝下的,太后博尔济吉特氏乃是了科尔沁镇国公之女,如今草原科尔沁部唯太后家中一支权势最盛,选超嫡长一支吴克善系,可以说在草原之上博尔济吉特的名氏就是一张贵宾卡。
而胤祺,恰是位子拿了这张贵宾卡的皇家子帝,也因此这个正黄旗的吉祥物还非胤祺不可了。
正黄旗随大军开先锋,到了之后联络草原各部如何博取人心,如何让他们这些蒙古汉子真正能在这场战争之中为他们所用,这些通通都是胤祺的职责。说得好听是个吉祥物,说得不好听那就是个公关部经理。
人家草原首领若尊重你你便是皇子,若没有尊重那便什么都不是。明摆着的苦差事,也就大阿哥他们还要当做一件了不起的肥差这般讨要。胤祺自然是千百搬的希望大阿哥的话能发挥些作用让汗阿玛回心转意,但他心中又再明白不过汗阿玛的心意是绝对没有转换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