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月色稀薄的晚上, 和妻子一同漫步私语罢了。
泠琅简直要叹服这份厚颜无耻。
她想,他绝对准备了千万句谎话来解释俘虏的死亡, 他会带着歉意说出了点意外, 什么都没问出来——
独自占有信息的同时, 还在明面上很对得起她。
在拆穿后,被一把杀器指着的当前,还能笑得这般理直气壮。若不是自己镇定一点,难道要被诓骗过去?
“清明十二针,暗器之首,早在先皇在位时就已几乎不知所踪,”她言简意赅,“江湖上遍寻不见,再无出世,但很少有人知道,它其实还有相当一部分被保存在——”
“皇宫之中,”她轻声,“为禁庭所用。”
江琮眼中笑意不改,他轻声赞许:“夫人见识广博。”
泠琅微笑:“这些事,难道夫君不知?明明晓得杀手或是归属于皇家,却要我把尸体搬回去,好让二殿下瞧见。”
“我实在好奇得紧呐,这桩桩件件,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好在外面等一等,听你们二位到底想说什么了。”她苦恼地叹息。
江琮也叹:“夫人始终对我心存顾虑,以至于去而复返,暗中窥听,实在叫我伤心。”
泠琅终于收起笑容,她翻了个白眼:“你的脸皮,比我想的还要厚上那么些许。”
“过誉。”
“哼。”泠琅手腕一翻,刀背往上一顶,迫使江琮仰起头。
“你是知道春秋谈的作用的,是不是?”她咬牙。
“夫人这样抵着我,实在难以叙话。”江琮低声道,喉结贴在刀面上,震震地颤。
泠琅笑了:“那你就别说了,正好一听你讲话,我心里就堵得慌。”
“我现在问你话,你只需要点头或摇头,懂了吗?”
江琮嗯了一声,竟顺从闭眼,一副毫不设防的模样。
装模作样,泠琅冷笑:“今夜这两位老兄,是圣上的人?”
江琮颔首。
“他们来找周厨子,是为了春秋谈?”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之前白鹭楼给出的消息,北坡密林倒数第二层的高深,也是同他们一伙的?”
对方没有动。
泠琅微微使力,刀背在他喉结上刮过,青年当即闷哼一声。
“夫君若是想不起来,妾身帮你好好回忆回忆。”她娇声道。
江琮声音有些哑:“他们是一伙的。”
泠琅眉毛一挑:“让你说话了吗?”
江琮苦笑着闭口不言。
“最后一个问题,”泠琅悠然道,“也是我最在意的问题。”
“你是知道春秋谈的作用的,是吗?什么只收到了任务,其他一概不知,全是假话,”她一字一顿道,“它同北坡重重关卡里面的宝贝有关。”
“并且,那样宝贝不见了?”
“你作为分舵主,得去和圣上争夺它?这里面似乎还有帝女皇子的角力?”
冰冷刀面与温软气息都附在江琮颈边,天差地别的两者,却是如出一辙地叫他心惊rou跳。
他第一次,真正生出了类似于懊悔的情绪,这毕竟是一个人,不是一把刀。刀未Cao弄好,顶多割伤手,人若是不顺心,那造成的麻烦要多得多。
二人之间的博弈与对抗,会比他想得更为漫长。
青年睁开眼,看见夜色中那双狡黠明亮的眸,刀背此时还顶在下巴上,但他仍旧一点点垂首,直到同她双眼对视。
他盯着她,沉沉地笑:“夫人,你实在过分聪明了。”
话音刚落,幽蓝光芒陡然激射而出,于这处黯淡廊道中迸发出星火。
叮叮咚咚,泉水激石般悦耳,一连串细密针尖触碰刀面,继而纷纷坠落于地,景致如梦似幻。
二人已经远远分开,刀与剑隔着五步距离对峙,中间是冷淡月色与寒凉夜风。
“真稀奇,”泠琅说,“夫君还会耍绣花针?”
江琮淡笑:“本来是说好了赠予夫人的礼物,被逼无奈,只好换了种方式奉上,望理解体谅。”
泠琅轻叹:“那一卷针还剩多少?”
江琮柔声:“夫人喜欢,要多少有多少。”
“真的吗?”
下一瞬,刀风破空而至!
在交上手的那瞬间,泠琅听到自己心中一声喟叹。
就是这种感觉,对得不能再对。
剑尖弹动出寒气,刀面反射着月色,它们交错,碰撞,散开后再次无休止地紧贴缠绵。
她扭腰避过一次斜刺,在剑锋落下的瞬间就地一滚,刀气挥出,却只割破了对方的衣摆。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把剑?
笔直,锋利,毫无拖泥带水可言,没有凝滞迟疑,也绝不委顿退缩。她的挥砍被依数化解,他劈刺的力度与方向也让她兴奋无比,几乎沉湎。
彼此过了不下五十招,从廊下到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