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霎时四分五裂。
“什么?你说什么?”太夫人变了脸色,惶然追问,“你们才成婚一个月,外头人连孩子都怀上了?这……这……这算什么?”
惨然看肃柔,她一脸呆滞模样,好像也看不出有什么伤怀之处,但见祖母直勾勾望着自己,才抽出帕子掖了掖干涩的眼睛,“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反正这个消息急坏了太夫人,待女使们将地上碎片清理干净,她站起身走下脚踏,在地心不住地来回走动,边走边痛心疾首,“那时候要迎娶你,做了多少官样文章,咱们是瞧着他的一片心,才答应把你嫁给他的。他费了那么多的心思,难道就是为了把你娶回去,再恶心你吗?不是说不许他纳妾,对,他是王侯,要纳妾没人能拦着,可也不是现在,这才几日啊,孩子都弄出来了!真真的……他不在我跟前,我拿他没辙,要是在面前,我非好好质问他不可,我们张家哪里对不起他,他要这样作贱我张家的女儿!”
肃柔见太夫人气得厉害,唯恐把老人家气坏了,忙上前搀扶她坐下,安抚道:“祖母别难过,我先前也气恼,狠狠捶了他一顿,现在想来,大可不必。以前我在闺阁里,对婚姻就没有什么期许,不过换个地方能安生过日子就行。如今年月,位高权重不纳妾的男人哪里有,我想着只要自己照旧当着这个家,管他外头有多少女人!他说了,那是一时喝醉了酒,闯下的祸事,人在外面不会接回来,让我不必忧心。”
太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可那外室不是怀上了吗,将来孩子落了地可怎么办,抱回来让你养着?”越说越气恼,捶打着膝头低声唾弃,“竟又是一个申可铮!”
肃柔没法告知祖母实情,心里很是愧疚,但兹事体大,暂且也只好瞒着她老人家。
搂搂太夫人的肩,她和声道:“祖母别恼,其实我不伤心,祖母看开些。事情已然如此了,咱们气坏了身子,岂不便宜了外面的小妇?反正我是正经的嗣王妃,只要有我在,外面的人就不敢兴风作浪。昨日我狠狠责问过他,问他打算怎么办,他说心里只有我一个,今生就犯这一回错,要是将来再犯,则家里的田地产业全归我,让我休夫,昭告全上京。”一面又道,“祖母,其实男人又算什么呢,您瞧长姐,姐夫成了那模样,她不是愈发过得舒称了吗。只要不愁吃喝,有没有男人都没什么妨碍,实在不像话了,我拿捏着嗣王府的产业,什么好日子过不得?”
她说得很轻松,似乎果真不往心里去,太夫人看着她,却知道她的苦,不过是不愿意让长辈担心,装得大度罢了。
沉沉叹息,太夫人灰心道:“我原以为姐妹之中你嫁得最好,不曾想竟弄得这样,叫人还有什么话可说。你能想开,那是最好,抓不住人抓钱,也是自保的方儿,不过这介然……实在让人失望。”
肃柔也跟着叹息,“这世上男人想来都是这样吧,原以为他洁身自好,没想到终不能免俗。”
大家一时沉默下来,连一旁的冯嬷嬷也丧气,很为二娘子不平。
还是肃柔自己重新振作起来,笑道:“好了,不谈他了,姑母和姑丈都回来了,团圆的好日子,提那些不高兴的事做什么!我去找妹妹们,再看看绵绵那头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太夫人颔首说去吧,口头不问,心里却在琢磨,不知见肃柔回了娘家,赫连颂会不会追来。
还好,中晌用饭的当口听见外面禀报,说嗣王来了,他匆匆进了园子,先见过了姑母和姑丈,才来给太夫人请安。
大约因为心虚吧,知道肃柔一定已经把变故告诉家里人了,因此见了太夫人有些不大自在的样子。待边上没有外人了,撩袍在太夫人跟前跪了下来,泥首道:“祖母,我辜负了祖母的希望,也辜负了肃柔的一片真心,我罪该万死。但请祖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对天发誓,绝没有下一回了,求祖母在肃柔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让她跟我回家吧。”
太夫人看着他,心力交瘁,“你若是早说外头有了人,我们肃柔也不是非嫁给你不可。早前你联合官家给咱们家施压,我心里虽不满意,但念在你对肃柔是真心的,也就担待了。可你如今……如今你怎么弄成了这样?你对得起肃柔,对得起她爹爹和继母吗?”
赫连颂面色惨淡,说是,“我对不起肃柔,对不起家中长辈,更是无颜面对祖母,但请祖母相信,我对外面的人没有感情,只是一次酒后乱性……”他说着,几乎要哭出来,红着眼眶道,“连我自己都恨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来,为什么那日多喝了一杯,人就糊涂了。”
他那个模样,看得太夫人和冯嬷嬷都有些心软了。冯嬷嬷无言望向太夫人,等太夫人一个决断,太夫人沉默了会儿,最终只剩叹息,“人生在世,花团锦簇一步一个陷阱,若是自己立身不正,多少坑跳不得?我们女子有三从四德约束,一辈子不得自由,你们男子王爵加身春风得意,走到哪里都是香饽饽。今日有那个女子,来日未必没有比肃柔更年轻貌美的,你一杯不够喝两杯,总有一杯能让你忘乎所以。说实话,我原本对你寄予厚望,大姐夫是那样人品,总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