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想到季家家主会当即决定将自家不听话的女儿嫁给冉家老二,她记得小姐总对她说的话:“父亲其实只是表面严厉而已啦,我的终身大事他总不可能无视我的意见,毕竟我是他女儿呀。”
知道那时季才发现,原来不自觉间,自己终究还是被小姐所影响了。
她本以为自己心如磐石,将世间的一切都看得明晰透彻,但她终于也同小姐一样——不自觉变得盲目乐观,开始以为这世间的一切都会公正美好。
她差点被打死在了季家地下室,好在她的命总是要比常人硬的,最终她还是走了出去——那时季家便已然公布了小姐跟冉家二少订婚的消息,而她……作为“监督不力”的失败者,还是借着小姐离开前发誓赌咒般的请求,才勉强留下了一条小命。
季已经不再是季家的工具了,她那同为季家家仆的养父对她十分失望,将她打到了一个季家边缘都不如的小小位置,今后她甚至不再有靠近季家主宅的资格。
季养着病,想了三天,才想明白自己究竟应该干什么。
她敏锐的嗅觉已经发现了季家内部财政的亏空,看着不久后冉家派人送来的满满一箱金条,季明白,要不是因为这,家主或许也不会那么急于将自己女儿嫁过去。
因为先前给喻老六的灌酒事件,那时喻家和季家的关系也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小姐结婚那天,季甚至没能得到去参加她婚礼的许可。
只是在那之后不久,季家家主点名要见她,并问了她许多有关喻老六的事。
“我女儿在冉家不太乖,引得冉家那头很不满意,冉二少甚至觉得她心里还有那个喻老六。”季家家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你知道,这事跟你脱不开干系,我呢,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季家家主给了她一枚特质的小型弯刀,要她以“被逐出季家”为由,想办法留在喻老六身边,打探喻家内部消息的同时,肩负着随时准备结束喻老六生命的使命。
刚开始,季尚且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觉得喻老六的生命并没有什么被结束的价值。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原来家主早已意识到喻老六将是个威胁,虽然那时对方甚至还没长出爪子来。
她应当听话,乖乖按照家主的计划行事。
而当她打着“救救小姐”的旗号同喻老六见面时,得到的却是对方毫无感情的冷眼,就连季声泪俱下的“救救她”,都没能唤起那个男人的一丝同情。
任务失败,她回到季家,毫无意外地引来了季家家主的震怒,在他眼中她近乎顷刻间变成了一枚弃子,摆摆手,他将他交给自家的孩子们处理。
在季家兄弟们看来,自己姐姐后来在冉家的一切不幸遭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知情不报而产生的后果。
“要是冉老二不怀疑她还爱着那小子,他也就不会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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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不会再出门去找别的女人,以往大姐可是把他的心栓得死死的。”
“都是你的错。”
他们不会亲手打她,在他们看来,“打女人”是一种十分不男子汉的行为。
虽然在他们眼里,她或许都不能算作是一个“女人”。
那个晚上,她第一次知道了“做爱”的感受。
她知道做这件事的人是季家兄弟中的哪一个,季家,平日里他嘲她最凶,骂她最狠。
她没有哭,她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杀了他、杀了季家家主——杀光这该死家族内部的所有人!
就用那把季家家主赐予她的尖刀。
第二天,她被赶出了季家。
很快,她再次踏进了喻家的大门。
这次,她没再吃闭门羹。
在季的世界里,“爱情”这个词是死的。
她不相信爱,爱只是她的小姐描摹给她的,一种虚幻的感受。
所以她跟喻老六的结合,是没有“爱”的。
仅仅一次,仅仅是在得知如今小姐过得并不好的那个周四夜晚,仅仅是因为二人情绪都莫名低落,仅仅是因为那一瓶酒……
他们对那个人的思念,依托到了彼此的身上,显得有几分自暴自弃,甚至狼狈不堪,仓促而又失控。
醒来后,像是无事发生。
他们将彼此视为合作伙伴,共同的目的便是倾覆冉家,扳倒季家。
她是他最初的手下,是不为人知的,后来喻家大厦下透明而坚固的根基,她不遗余力地将一切有用的信息进行整合,因为拥有原先在季家卖命的经验,她也就能帮他触及家族内部最核心的权威……
如果季能就这样继续呆在喻老六身边,后来的日子,应当不会难过才对。
可偏偏,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有两种可能,一是在那个被季家抛弃并侮辱的午后,二是在得知小姐消息的周四雨夜……
身为她的孩子,季枭是在贫民窟中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