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具备这般资本的人,居然都会因感情怀疑自身的吸引力,或许唯一的原因,就是对方各方面比他更加优秀。
这样想着,闻宗也替自己斟了一杯酒,举起酒杯,装模作样地在卿子扬的杯沿上轻敲一下:“确实,他胸有大义,看上去也不是耽于情爱之人。”
卿子扬眼眸微颤,陡然意识到什么,也没再开口,只是随意将手中杯盏聚起,与闻宗对碰一二,一切尽在不言中。
酒过三巡,他的话也多了起来。想想自己这四年的进展,简直是有苦难言:“你是不知道,他真的很严格。每每我以为只是切磋,他都是发狠似的朝着命门处打,不顾及我也罢,连他自个儿都不知道爱惜自己,常常弄得浑身是伤。还是有次我不小心撞见的,他的上臂斑驳纵横,若不好好处理,恐怕还得留疤……你以为我这渡劫期是怎么来的,还不都亏得他这一天天的教化。”
“那他这不是走了极端?揠苗助长实不可取啊。”闻宗听了都觉得他惨,一时间啧啧出奇。
这二人,一个成天想着卿卿我我,恩恩爱爱;一个却满脑子武功修炼,登上巅峰。连思维都对不上,真正把心思说开又谈何容易。
“没办法,我畏手畏脚,还不是得事事顺着他。就算是充当沙袋也好,陪打也罢,总归都得护好了他。否则直到今日,我都还被关在那水云锏,既见不了你,又喝不了这酒啊。”
这厢两人你来我往,谈得火热,殊不知门外身影早已驻足多时,将方才交谈听了个清清楚楚。苏杭的手指无意识攥紧了衣袍,脑袋里浑浑噩噩,不断重复着卿子扬所说的那些锥心之言。
他只听得半截,因而落到耳中便全成了嫌弃和敷衍,话语中的心疼也纷纷转为埋怨,就这么一刀一刀地,仿佛直接从他心口挖下一块,血淋淋地剖出来,踩在脚下。
或许是仗着前世卿子扬对他的喜爱和纵容,苏杭从来没有怀疑过对方的真心。但今日这番话,却着实让他产生了动摇。
是否正如卿子扬所言,一直以来,对方只是在忍耐,其实心里早已经受够了他,不过面上还维持着微末的平和。
苏杭面上的表情维持不住,差点连站立都不稳,好歹撑着门柱才没让自己滑倒。他近乎失魂落魄地抬腿,正打算装作自己从未来过,静悄悄地离开。
楼梯处,店家领着位箜篌女子上来。他只好侧身躲到转角,想等到来人远去后再现身。
谁知两人于卿子扬的雅室门前停留,店家压低了声音,对着那女子道:“进去之后好好伺候那两位公子,要是他们有些「额外」的吩咐,你也一并从了便是。”
起初苏杭还没听明白,怔忪片刻,忽然由胸口蹿起一股火,烧得他眼冒金星,又惊又怒,浑身都发起抖来,指甲嵌进门柱之中,连眼睛里都生起了红血丝。
原以为卿子扬没去花楼,只是在酒楼消遣,哪怕是在暗自埋怨他苏杭都认了。但箜篌女子的出现彻底崩断了苏杭脑子里的弦,让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冷静溃不成军。
卿子扬身为一个绝对掰不直的断袖,如今招ji却还要掩耳盗铃地碰女子,这已经算不上挑衅,分明就是在恶心他!
苏杭能清晰地听见歌ji乖巧的应答,以及房门被推开的响动。他再也无法忍受,一掌劈开房门,直接跃进雅室,在短短几秒钟之内便攥住了卿子扬胸前衣襟,陡然将人从凳子上提起来。
后一步进入的歌ji被这个突然窜出、还气势汹汹的男人吓懵了,直接尖叫出声,嗓音震耳欲聋。
好在闻宗意识到场面不妙,连忙飞身几步,点了那突兀出现的女子的睡xue。
尖叫声戛然而止,他看着面前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还是觉得这事让当事人自己处理比较好。于是放轻脚步,抱着那昏睡的歌ji走出雅室,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直到现在,卿子扬整个人都还是傻的,原本因为醉酒有些混沌的脑袋也被方才的尖叫声给惊醒了。他被提领得肩颈发痛,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却只是一味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苏杭,正对着青年暴怒的表情,竟莫名其妙地咽了口唾沫。
“卿子扬,你若是恨我、怨我,直说便是,我会离你远远的,大可不必做出……”也许是嫌弃那词汇污浊,苏杭咽喉滚动数次也没能开口,最终只能别开脸含糊过去,他的嗓音沙哑,隐藏着深深的失望和愤怒,“做出……这种事来侮辱我。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卿子扬彻底懵了,完全没听懂苏杭在说什么,甚至怀疑是自己喝多了酒出现了幻觉。
否则苏杭怎么会说出一堆他完全没有做的事情,言之凿凿般谴责他,还要与他恩断义绝。
苏杭就这么看着他的眼睛,期冀能从其中窥探到哪怕一丝的悔意,虽然他并不会因此回头,至少能算作后半生的安慰。
但直到最后,卿子扬也没能说出什么解释。苏杭心口闷痛,觉得整个人都是麻木的。事已至此,他失望透顶,却只能松开攥着卿子扬衣襟的手,强迫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