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宣任职侍中,你们有什么说的没有?”
李破头也不抬的问道。
不等长孙顺德开口,杜楚客想也不想便站起来躬身一拜,“自封公殁后,门下一直群龙无首,人心惶惶,无心省务。
臣便不止听一人说过,封公在时,门下众人上下一心,办理省中诸事有条不紊,上情下达通畅无比。
然如今才刚几个月,便已人心浮动,不安于位,臣领门下侍郎之职,时感才少德薄,有负陛下所托,日夜忧思,愧不能安。
即便陛下不说,臣今日也当谏于陛下,门下负有重责,不能一日无主,当选任才能之士,以安众人浮躁之心。
范凉州领袖一方,乃开国之臣,才德俱佳,堪于大任,今日执掌门下,臣当尽力辅左,不让刘正友此等有才无德之辈于门下有存身之地。”
所谓落井下石,无过如此。
这话一说,门下省的两个侍郎彻底就算是撕破脸了。
杜楚客每一句,都连带着对长孙顺德的指责,压在心里的火气完全发泄了出来,趁此时机就差不多就是明着指责长孙顺德暂掌门下省之时,没有任何章法,才干上欠缺太多,私心还重,让门下省一片的乌烟瘴气。
刘正友之事根本不在于刘正友本身,祸根就在长孙顺德这位暂掌门下诸事的侍郎身上。
他这些话虽然逃不脱落井下石的范畴,因为你以前干什么去了?现在跳出来说话,那肯定是见大局已定,有意报复所致。
可话说回来了,他的指责并非是空xue来风。
封德彝在的时候门下省是什么样子?这才殁了几天,门下省的一些人尾巴都快竖到天上去了,若非长孙顺德自己开始打飘,他的党羽也不会这么张狂。
刘正友算个什么人?没有长孙顺德撑腰的话,他敢为了一件小事咆孝衙堂,那么跟一个给事中说话?
要知道给事中虽然是散骑常侍之辅,是正经的上下级关系,但能到门下任职给事中的,哪个都不含湖,品级上也只比散骑常侍差了一品而已。
大家平时相处,你说什么,人家做什么,可你真的是拿捏不住人家的仕途,看不顺眼,时常给个小鞋穿已是顶点,连吏部考评都不会从散骑常侍这里走。
所以说刘正友之事非常的恶劣,往小了说,这是门下省内部的失误造成的结果,往大了说,门下省的风气有了败坏的迹象。
结党为的是什么?联结朋党当然是为了争权夺利,排除异己,刘正友就是长孙顺德的党羽之一。
由此结党的弊端也就显现无疑,只要不是他们的人,不管你有多大的才能,就都得靠边站,得罪了我,就得罪了我们一党,这种思维模式,是官场最为糟糕的表现之一。
所以说杜楚客是在一个劲的往长孙顺德脆弱之处插刀,绝不犹豫,也绝不留手。
…………
李破抬起头,一股子打击报复的味道让他不由自主的揉了揉鼻子,抬手按了按,让杜楚客坐下。
敲了敲桌桉道:“既然如此,那就发下去吧,门下省确实也该整治一下了,你们两个作为门下侍郎,确是难辞其咎。
孙伏加……”
侍立于殿上的孙伏加立即应声道:“臣在。”
李破吩咐道:“等范宣到任,由你会同两位侍郎,重新考评门下官员,哼,才刚几个月就闹的如此不堪,你们仔细考究各人才学品德。
那些乱糟糟的人该贬的贬,该送交大理寺的送交大理寺。
门下本应该是个清静的地方,哪那么多的是非?随扈于朕之左右,还不够闹心的呢。”
皇帝又轻松的开起了玩笑,说明心情还算不错,并没有因为提起门下的政务而感到不高兴。
只不过殿中的人瞬间心情沉重了许多,便是杜楚客也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了。
因为皇帝所说,几乎是等同于要清洗一番门下省,如果那位范凉州初来乍到,觉得应该安插一下亲信,这无疑就是大好的时机。
皇帝亲口给开了方便之门,杜楚客认为若是换了他自己,也不妨顺水推舟的搞一搞。
那样一来,就不是长孙顺德有多难受的问题了,如果再有其他两省见机行事参与进来的话,门下省必会遭到重创,那他杜楚客又该如何自处?
三省并立可不是谁开的玩笑,平衡一旦打破,说不定就是墙倒众人推,门下省谁也逃不过这一劫。
长孙顺德就更不用说,说了这么多,皇帝竟然没给他一句说话的机会,连问都不愿问他一声,长孙顺德觉得凉意渐浓,冷汗已在后背上流了下来。
噤若寒蝉,不过如此。
孙伏加胆子大,上前一步躬身禀奏道:“陛下容禀,突然清查省务,此乃关乎社稷之大事,如何能如此轻率?
仓促行事,难保有人挟私以报,人人自危之下,门下省中何以求陛下所言之清静?长此以往,人心涣散,还如何能秉公行事?”
长孙顺德人已经麻了,听了孙伏加的辩解,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