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萍预约上了A楼的多功能教室,她将教室编号发在了群里,约定周六上午九点在那里集合。
陆昭昭从公寓出发,虽说离学校不远,可也算是有一段路程,因此到那里时几乎是踩着点的。
昭昭吧!一个戴着黑色方框眼镜的女生站起来,快过来坐。
四个人围坐在一张小圆桌边,正齐齐看向她。她轻点了点头,走过去坐在了剩下的那个椅子上。
大家好,我叫陆昭昭,是文学院的。她自我介绍着,看到其中一个女生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大概是同专业的那个叫袁思雨的女生吧。
我是方萍,财税的。站着的女生也顺势坐下,一一为陆昭昭介绍着其余人,这位是余康,新传专业的。这位是袁思雨,也是文学院的。还有,这位是胡莱,金融的。
陆昭昭顺着方萍的手势看过去,余康戴着金丝边眼镜,透露出一股文科男生的气息。坐在他旁边的是袁思雨,的确是刚才那个显露惊喜的女生,又长又蓬松的卷发搭配上浓艳的妆容,相得益彰。而最后一个,想必是昨晚的那位【委屈蛤蟆】了。
想到这儿,陆昭昭打招呼的手势顿了下来。
秉着礼貌的态度,她在每张脸上都只停留两秒钟时间,然而在最后一张脸上,这短短两秒钟的时间,却像勾起回忆的导火索,长得可怕。
这位是胡莱。
胡莱
陆昭昭必须承认,这个听上去就像是很胡来的名字,也正是令自己生畏的名字。
熟悉的名字,熟悉的眉眼,陆昭昭漂亮的脸蛋随着她的心沉下来。
陆昭昭上初三那会儿,全家人尚定居在z省的康丰小镇,她就近在康丰中学念书。有一次她帮着家里请的保姆阿姨出去买酱油,楼下小超市好巧不巧地闭门不营业,只好跑到另一条街的小卖部去买。
名字叫做大姑娘杂货店的小卖部,因着店主是个不愿结婚的女人,街坊四邻便给她起了这么个外号,可她乐呵乐呵地竟把外号当作了店名,一点没把闲言碎语当回事。
这些事儿是家里保姆说的,那时保姆只负责陆昭昭家中一日三餐,别的倒是不用管。保姆刚来没几天就把她家这一片都熟络了,按照她的话,就是隔壁那条街有个小卖部,那老板娘是个老剩女了,四十好几也没结婚陆昭昭还小,却也觉得结不结婚是人家的自由,不该这么被拿出来议论,往往这时候,妈妈就冷冷地回一句少说这些,将保姆给震慑住了。
陆昭昭没去过这家店,那次还是头一回去。当时陆昭昭摸索着走去,人还没走进店里,就看到收银台后边露出一个一拱一拱的脑袋,黑茬茬的寸头,抬头望向了她。
手上翻找的动作也随即停止了,听那声音,是钞票。
陆昭昭认得,这人是和她同一年级的,叫什么胡莱。没打过交道,她尚不知对方人品。
他是在偷钱!
这念头出现在她脑子里,她瞪大了一双眼,胸脯里一颗心脏扑通扑通跳乱了。
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陆昭昭慌张的表情全摆在脸上。她在害怕,怕得抖了起来,连带着呼吸也错乱了规律。
就这么和他对视了好久,柜台后的人突然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向她亮了一只拳头,陆昭昭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最后酱油也没买成,她逃回了家。
过了几天,陆昭昭就倒霉了。那时正碰上康丰中学食堂大装修,锅炉要换新,不能正常烧饭炒菜。每个人都从家里带饭菜来,早上交给食堂窗口的阿姨拿去加热,到了饭点学生就找到自己的饭盒拿去教室吃。
因为加热后饭盒的顺序会打乱,所以每个人都要在自己的饭盒上做上标记,有些人会写上自己的名字,像陆昭昭呢,在上面贴了一个小小的贴纸,同样写了个小巧的名字。
保姆阿姨给她备了两个餐盒,一个装米饭,一个装菜。往常都能顺利找到,可就在小卖部事件后几天,她找到了自己装饭的盒子,却死活找不到装菜的那一个。
问了食堂阿姨,对方也只是冷漠地让她自己再找找,声称食堂绝对不会少蒸一个饭盒,所有的都在这儿了。
陆昭昭急得憋红了脸,却也无他法,又仔仔细细找了几遍没找着,只好回到教室吃干巴巴的米饭。
她嚼完最后一口白米饭,嘴里已是淡得连唾ye都分泌困难了,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她匆匆逼自己下咽。
教室里闹哄哄,却丝毫吵不到她。埋着头吃完,一股委屈无端地生来,彼时又想到了妈妈,更觉得难过了。
当自己熟悉的饭盒当一下被放在她桌上时,她几乎是怀着感恩的心情抬头望向那人的。可是,她的感恩在与他视线相撞时,被粉碎得干净。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打开那个饭盒的了,只记得里面空空的,仅剩了一层紧贴饭盒内壁的油光。
明明被识破偷盗的人是他,明明犯错的人是他,却像个胜利者一样做着欺负别人的事!
胡莱,根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