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九当家敏锐的注意到,那些隔板上还糊了泥巴,这似乎是提前做好的防火准备。
三万中军,足够控制住从南面山上攻下来的那点兵了。
想到这里,九当家干脆带着某种复杂心态停在原地不动了。
一念至此,九当家莫名有些慌了。
人家让自家嫡系部众立即往前跑,而且往中间躲,其实就是防止自家部众替中军顶了雷。
军中的大当家到六当家也都是这么一字排开的。
九当家越看,越觉得官军是在故意停在这里……可为什么呢?
不过,在心里算完账后,这位前登州下属的县令还是安心了下来——毕竟全军是十余万人,河对岸二当家领着三万人看着辎重,剩下这边是十万人整,然后前军四当家往前是两万人,自己这里是五当家稀里糊涂带走他和六当家一共两万人往河边去,还有一万人在下游滞后的地方打浮桥,准备过河支援二当家,再去掉后军一万人,山下败掉的大约一万人,居然还剩下三万人。
其实,六当家的行为非常容易理解,那就是能用中军打仗,为啥要用自家的部众去拼命?
两万人沿河列阵,铺陈了七八里,还有一半人在看戏,还有两万人往前去,一去不复返,下游还有一万多义军在紧急从浮桥上渡河,去支援对岸的二当家……九当家想到这里,确信无疑,对方是在故意放任知世军分兵,也似乎是故意三面交战,疲敝知世军。
而九当家重新安下心来,便开始继续执行任务……他不敢扔下自己职责去跟大当家汇报,甚至不敢冒着得罪六当家的去告黑状,恰恰相反,他现在反而想躲着点中军。
带着这个信念,九当家扔下那几只羊,再度领着自己几十个人和一群狗一往无前的冲向西面去去了,这一次他进展顺利,很快便寻到了四当家与五当家,并抱着令旗宣布了命令……四当家虽然不满,却还是骂骂咧咧的带着两万人往前去了。
前面六七千人都已经败了,你三千人拦不住吧?不是得逼着大当家亲自动中军大阵去拦?
九当家愣了一下,立即反问:“左军不是六当家的下属吗?”
“就是没让我们去,我们当家自己带着三千人过去了,只让我们加快步伐,往前面赶路,往中间靠……结果走到前面来到中间就撞到九当家你,喊我们来防河。”
军械是可以找大当家要的,而油料那些东西似乎算是当家们的私产。
“是……”
而五当家则乐呵呵的接受了命令,率部往河边过去,同时还让九当家抱着令旗,引导后续部队跟过河去。
“你们前军到底几万人?”九当家瞅见一个眼熟的头领,立即抱住令旗上来询问。
这乱的……九当家再度懵了一下,然后忽然醒悟。
“我们不是前军,我们是左军。”这名头领坦诚至极。“九当家认错了。”
但是,大当家那里足足还有三万中军好不好?
他们还能有什么布置?
然而这位当家仔细看了一会,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可是六当家不是去左面山上迎敌了吗?大当家还给他三千中军?”
“没错。”那头领依旧坦诚。
很快,三面都有了战斗的声音。
官军还有什么布置吗?
因为官兵的水军看起来是在被动挨打,在被济水沿岸布置了七八里的义军给围攻,但实际上,从河堤上往河中的抛射并没有太大威力,官军全都躲在船舱和木制隔板后面,根本没有太大伤亡。
而九当家勒马在河上,甚至亲眼看到了济水上游河上战斗的结束——义军仓促聚集的一点毫无组织的船队被官军明显比较强力的水军轻松击败,落荒往下游而去,而等到官兵的水军抵达此处时,复又被岸上密密麻麻的知世军给乱箭压制,一时居然停在了当场。
不过,就在九当家调度五当家属下的部队往河边靠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那就是自己挥舞令旗,从前军这里驱赶调度起来的部队莫名有点多。
“那你们为何没去?”
就算官军全都去了,在分了这么多兵拉扯以后,还能有多少所谓主力,去主动进攻中军大阵呢?
反正,大军垮不了,就算是败了、吃亏了,也垮不了,那不如在这里遵照命令
但是为什么呢?
道理很直接,但这不坑大当家吗?
因为大当家,也就是知世郎王厚,做吏不成,改为打铁的出身,脾气也不是很好,他不想招惹是非。
思路一旦走进来,就再难拔出来了。
九当家一度想回身去与王厚做说法,但他想不通官军有什么后手……唯一的可能后手无外乎就是从之前山区那里投入官军主力,压着败兵去取大当家的中军罢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义军折腾了大半天,调度了数万部队,却根本没有弄出一些火矢出来……或者本可以弄出来,但是五当家想省些油料,所以装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