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暂时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但曲璟尤眼下完全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只好沿着树荫信马由缰,走一步算一步。原本下午她准备去书店买书,不过现下这副模样太过狼狈,去到书店说不定会被当成神经病。她自嘲地笑了笑,盯着热气蒸腾的马路,茫然叹了口气,继续漫无目的向前走。
这会正是一天中最酷热的时段,宽敞洁净的马路上行人寥寥,甚至连飞驰而过的车都很罕见。曲璟尤眯了眯眼睛,一道枯瘦佝偻的身影落进她的视线,她定睛一看,是个风烛残年的拾荒人,头发花白满脸沧桑。
她跪在地上,左手紧抓着一个脏兮兮的塑料纤维袋,右手则艰难地往灌木丛里伸,大概是里面有塑料瓶。曲璟尤眨了眨眼,忽然想到了什么,鼻子一酸。她拧开瓶盖,仰头将小半瓶水一口气喝完,加快脚步走过去。
“nainai。”老人艰难地抬起僵硬的脖子,浑浊的眼睛茫然地打量着头顶的后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这个给你,”她蹲下去将水瓶递给对方,接着又匍匐身体钻进灌木丛,努力将手往前够了数次,总算是把金色罐子抓到了手里,接着她退出来,将东西再度交给老人家,“这个也给你。”
老人愣了一下,紧接着双手合十,低头冲她千恩万谢。“谢谢你谢谢你,菩萨保佑你。”
“不用,举手之劳而已。”她摇摇头,和老人简单道别后径直向前方的公交站走去。ⅵρyzω.? ó? (vipyzw.com)
或许人对生活的期望就应该放低一点,这样才能收获更多不期而遇的快乐。虽然卑微,但至少快乐。
等走到公交站,衣服上的啤酒已经彻底蒸发了,只留下一片黄色的污浊,但起码不透了。曲璟尤也懒得多想,直接跳上了一辆开往书店的公交车,随随便便寻了个位置坐下来。
因为是周末,又赶上普通学校刚开学不久,书店人满为患,各大分区都坐满了人,放眼望去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曲璟尤暗自咋舌,求知若渴的人果然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她原本准备在书店里慢悠悠泡一个下午的计划是落空了。趁着有人离开,她见缝插针挤进去,花了近一个小时挑选了一些急需使用的书,然后逃出升天。
书是选好了,不过目前时间还早,四点都不到,天大地大,却似乎没有哪里能容下她。家里今天是不可能回去了,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可开交的恶战,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妥协。至于同学,她性格孤僻是出了名的,并没有要好到可以过夜的朋友。
而去酒店就更不现实了,她一个月生活费才六百块,就算是最便宜的小旅馆也要七八十一晚。她左右手各提着两大袋书,仰天靠在墙上,委屈地咬着唇,一时欲哭无泪。
周围人流如织熙来攘往,但是谁也不会注意到她的渺小存在,她就像是茫茫宇宙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颗小行星,无论闪耀或熄灭都不会对世界产生任何影响。
她奔走了一下午,这会渴得厉害,便将书放在地上,打开书包想从里面找钱去买水,余光却不经意瞄到了最底层的手机——学校不允许学生使用智能手机,但老年机还是可以的。毕竟有时候一进学校就是几个月,总不能完全跟家里断了联系。她怔怔地望着那个丑陋的老年机,脑海里忽然响起早上的一段对话。
“既然曲同学不让我送你回去,那就存个我的号码吧,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打电话给我。”她将自己的号码快速输入保存,然后将手机还给她,咧嘴一笑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有问题随时召唤我。”
曲璟尤差点被她滑稽的样子逗笑,歪了歪头道,“我一个学生能遇到什么麻烦,老师你也想太多了。”
“谁知道呢,有备无患嘛。”她打着哈哈,实际上她心里一直惦记着曲璟尤手上的伤,但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探听的最好契机,所以她说服自己忍住了。
这之后她又趁机要曲璟尤的号码,不过后者拒绝了,但同时也向她保证如果有需要一定会打给她。她差强人意点点头,没再强求。她想搞到曲璟尤的号码根本就是小菜一碟,随便翻一翻学生的花名册就行了,但她不屑于这样做。因为她要的其实并不是她的号码,而是她的信任和依赖。
曲璟尤盯着手机愣了好一会儿,心里的天平左倾右斜,最终还是摸出了手机。早上存她号码时,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快派上用场。她咧嘴苦笑。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轻易打这个电话,但同时理智又提醒她这个电话非打不可,要不然难道今晚要流落街头吗?
这厢,古流方正在蒙头大睡。按理说大好周末她应该出去满世界浪才是,不过中午她突然有点头晕,大概是昨晚空调忘记设定时,吹了一整晚着凉了,所以吃了午饭就迷迷糊糊睡到现在,正睡得香呢,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卧槽,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打电话,她在心里咒骂了一声,捞起手机贴到耳边,冲着那一端完全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谁没好气地吼,“喂,谁啊?”
沉寂两秒,没有回应。但是能听出来对方应该是在嘈杂商场一类的地方,因为背景声又乱又杂,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