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调教室,熟悉的痛苦和无能为力。
杨冽被以一种双手向后拉起吊高、单腿的小腿向后曲起跟大腿绑在一起而另一条腿单脚脚尖保持站立的姿势牢牢地绑着。浸过油的细麻绳在身上打结的手法是非常有技巧的,他每一次无法忍受的晃动挣扎都会使捆缚在身上的绳结越勒越紧,真正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从孤月在海岛找到他,他束手就擒毫不反抗地被带回月光岛,从回来开始到现在,起码六个小时了,在这期间,他一直被这样束缚着,整个调教室里空无一人,唯一的声音就是他难耐的、粗重而越来越虚弱的喘息。
从后面紧紧把两条手臂绑在一起的绳子一直缠到手肘再被高高向上拉着吊起,这样的姿势让他整条手臂、肩膀的肌rou都被拉伸到极致,时间慢慢叠加上去,所带来的痛楚难以想象,调教师把绳索的高度调得非常微妙,这样的高度,他必须尽力踮起脚尖缓解手臂和肩颈的压力,可是那样他几乎一半的体重都压在尽力踮起的前脚掌上,根本不可能坚持太久,一旦泄力,手臂肌rou和关节被拉伸的疼痛就会在瞬间撕裂他的神经……
在这个过程中绑着他的绳子也会越收越紧。
开始缠绕在他身上的绳子并不让他觉得难以忍受,可是熬到现在,那些细麻绳已经深深勒紧肌rou里,杨冽的指尖已经开始渐渐失去知觉,而那比疼更加可怕的麻木感还在慢慢向下延续——哪怕再这样度过一个小时,他的两条手臂就会因为血脉的不流通而彻底废掉。
这是杨冽从再见到孤月后第一次感到不安和恐惧。
——因为失去唯一一个自首以求宽大处理机会的他,根本不知道逃跑又被调教师亲眼撞见他跟另一个男人滚上床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杨冽无从想象。
唯一可以参考的只是跟从前孤月对他的态度和手段做对比,在从月光岛逃出去之前,无论什么样的错误,他的调教师也从没用过这样的方式束缚他。
所以只是从手段看,他大概真的想就这么废了我也说不定……
杨冽想着苦笑一声,因为这个动作而使挂在眼角的冷汗最终流进眼睛,一时间蛰得杨冽眼泪抑制不住地淌下来……
孤月正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施施然地走进来,轻佻地伸出手指抬起他的头,然后仿佛觉得有趣,挑着一双猫一般妩媚诱惑的眸子,轻轻笑了,“哭了?”
突兀的声音忽然直插进杨冽被痛苦填满的意识中,让正在疼痛中苦苦挣扎的男人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看着眼前这个漫不经心优雅浅笑的男人,心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似的,让他战栗得喘不过起来……
孤月仿佛很欣赏他这幅脆弱无力的、任人予取予求的样子。
他微凉的指尖沿着杨冽脖颈的线条慢慢向下,圆润的指尖滑过喉结的时候带来无法想象的威胁感让杨冽屏住呼吸,孤月却仿佛沉溺于他此刻面对自己时的本能的惧怕,他身上的衣服全都被冷汗打shi了,棱角分明的脸上全是隐忍的神色,看着自己的目光在微微的发抖,那双眸子里带着shi润的水汽,看起来有些脆弱。
这样的杨冽让他觉得有趣,他很喜欢,但这种喜欢,只是调教师在审视一个正承受着他所制造痛苦的奴隶、估算他的价值的角度出发的。
他的气息危险而动作怜惜,看着杨冽的目光完全是在看着一件自己的失败艺术品。
杨冽咬紧牙关压抑着喘息,沉默地在调教师这样目光的审视下坚持了半晌,但是到了最后,身体痛苦不堪而Jing神被压力重重包裹的男人终于承受不住,他闭了闭眼睛,然后用低哑而清楚的声音,在被找到后第一次开口叫他的调教师:“……主人。”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暧昧抚摸着他上身的男人忽然抬手毫无预兆地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孤月这一巴掌下了狠手,杨冽嘴角一下子就因此而撕裂了,触目惊心的顺着嘴角流下的同时就连一边的耳朵也因此而感到一阵耳鸣,他被打得半天回不过神来,隔了好半晌,才听见男人高高在上的声音带着轻蔑和嘲讽,凉凉地笑着问他:“主人?这是你叫的么?”
杨冽撕裂的嘴角在这种长时间被疼痛侵蚀的麻木的神经下其实也感觉不到疼了,只有觉得半边脸热辣辣地发烫,一边的耳朵像是蒙住了一层什么东西,让他下意识地甩了甩头。
孤月的两根手指轻轻扣住他的下颌,慢慢的转过他的头,迫使他重新面对着自己。他看到孤月白皙的指尖沾到了他嘴角流下的血,鲜红的颜色染在素白的指尖,仿佛无声地带着残酷而温柔的萧杀意味儿……
杨冽在那一刻闭上眼睛,知道自己这次完了。
然后他就听到面前此刻几乎一手掌控了他生死的银发男人用一种混杂着玩味儿嘲讽的质问声音说道:“如果我是你所承认的主人,你又为什么要逃呢?冽,”他还是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手指抚过杨冽肿起的嘴角,然后微微笑道:“其实‘主人’这两个字,和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喊出的‘救命’,也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