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被撕毁的画晾干了,林安来不及细细修复,只大致清理下,便把碎纸片夹入书中。他本来东西也不多,很快收拾出两个包袱,几件衣服和一些文房书具。
赵管家敲过门进来,见之前呈上的饭菜纹丝未动,又朝外头瞄了眼,对林安说:“您吃几口?”
林安拿起两个包袱,说:“我不饿,麻烦您带路。”
赵管家送林安到大门口,“多保重。”
林安向赵管家一鞠躬,独自上了马车。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郊外一处庄子停下来,门上的牌匾写着顾家庄。
接林安的人是庄子的管事王德利,“既来了这儿,就安安分分、踏踏实实干活,明白没?”
林安被王德利古怪的眼神刺得后背一寒,匆匆应道:“我明白的。”
王德利把林安带到一处院子,院子里是几排平房,王德利拍开一道门,喊了声:“大李,这新来的你带着。”
屋子里两排通铺相对,各铺着六床被褥。一个麦黑皮肤的男子转过身,脸上是年轻的热情:“好嘞!”
许是林安看起来太过鹤立鸡群,也不是个热络的,两厢人一时相对无言。倒是大李自来熟,上前把林安领到属于他的床位。
“我姓李,家里排行老大,大家都叫我大李,你叫啥?”
“林安,双木林,平安的安。”不消说,林安也能察觉到屋内其他人探询的目光,盯得他莫名不舒服。
“喏,换上。”大李递过两身衣服给林安,“这是夏天的,冬衣没有现成的,过几个月才做出来。”
林安脸皮薄,从小到大还没在这么多人面前换过衣服,这会儿摸着衣服想就地逃走。但到底身不由己,都是一屋男的,说多了显得他矫情,当下便麻利地脱得只剩里衣亵裤,再把拿来的外衣穿上去。
“你来的也是巧,下个月少爷成亲,每个人都有新衣发呢。说来你多大了?”
林安低头,过了今日“二十二了。”
“竟比我大两岁,真看不出来,还以为是比我小的。嘿嘿嘿,有媳妇没?”
“没有。”
大李状似安慰拍了拍林安肩,“没事儿,媳妇嘛,该来的时候就来了。诶,还有东西要领,跟我来。”
大李带着林安领了枕头被子和其他几样,忽地一脸正经问:“你眼睛这样肿,莫不是天生的,还是得了什么病?”
林安一噎:“小病,过两日就好。”
“那好那好”又听得一阵咕噜声,大李摸了下自己肚子,不是他的声响,“你肚子在叫?晚上没吃饱?”
“呃”林安还没说什么,大李把人带到伙房,煮碗面,下个鸡蛋。林安看着碗面,本就红肿的眼圈又shi润起来,大李先急了,很认真说:“诶诶,你这是要哭吗,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知道自己厨艺好,也没好到让人哭吧。”
林安倒笑了,抹开眼泪,吃几口面:“嗯,很好吃。”
“那当然不过,看你斯斯文文的,没想到也会跟人打架,打赢没?”大李指了指林安额头和手上的伤。
林安喉头一哽:“没。”
“嘿,好歹我小时候也是村里一霸,我跟你说呐,这打得好,不如跑得快”
第二日起林安就跟着大李在伙房打杂,挑水砍柴什么都做,都是些粗活,咬紧牙关使劲干就成。开始的时候林安自以为还过得去,到吃饭时竟发觉自己捧碗的手有点哆嗦,一日下来身上又酸又累,夜里更是沾床即睡。饶是如此,这些活在庄子里已经算是轻的。大李笑说他就该多练练,别以后连媳妇也抱不起,那可糗大了。
几日过去,大家都知道伙房有个新来的,面相清秀,不爱说话,终日埋头干活。到底是忙着过活的人,没那么多心思,碰着面就一声招呼,再多也没有。
直到沐浴这一日。
庄子里的人五日一沐浴。浴池在庄子北边,一个屋子里挖了四个坑,沐浴时再灌上热水。此时屋内已是热气腾腾,整个庄子的人都泡在里头,打闹说笑,热哄哄的。
林安这几日在同屋众人面前脱换衣服,自认脸皮也厚了些,这会儿对上一屋赤裸rou色,脸上又热几分。这庄子他指不定还得待多久,林安没多忸怩,脱去衣物和大李下了池子。几个池子的人都不自觉多看他两眼,胸前虽平,肤若白玉,又被热气熏出嫩红,身形纤长,仿佛是画里走出来的,看得糙汉们面上羞赧。
同池子的几个向林安搭话,“小兄弟长得这样白净,以前不是干粗活的吧”
“啊”林安不熟练地打着马虎眼,大李又插上几句,也算揭过去了。
过两日,林安帮忙卸完货正要回伙房,被两个人拦住,一个高瘦,一个矮胖。林安不认识这两人,说了声“麻烦让一下”想走开,却被两人结结实实堵在墙边。
“是这个吧,新来的,白白嫩嫩的?”高瘦的盯着林安,像是饿了几百年才遇上块rou的恶狗。
“就他,嘿嘿嘿,小兄弟,长得还挺水灵啊,陪哥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