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新在房间里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先把自己跟任越的关系和任策提一提,虽然跟任越的见面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但他不想因为这件事给自己和任策造成误会。他很珍惜任策,也很重视伴侣之间的坦诚,不想因为自己的隐瞒给两人的关系埋下隐患。
打定主意之后,任策却一直没回来,直到晚饭时间房门才被敲响,反而是任越主动找上了门。
“任策出门了,他给爸爸的朋友送点礼物过去,把你交给我了。快到吃饭的时间了,一起下去?”任越站在门前,一双眼睛不避不让地落在周新身上,表现得如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一会儿自己下去就好。”周新攥着门把手,闪躲着眼神拒绝,即便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他发现自己还是没法在任越的面前表现得更自然一点。
“你确定吗?这是你第一次跟我们家的亲戚见面,总要有个人来介绍,况且要是错过了时间,给大家留下来的印象应该不会太好,你不是很在意这些吗?没必要因为我把第一印象分给丢了。”任越太了解他,知道怎么踩中他的软处。
周新犹豫了半秒,松开了门:“那……我跟你一起下去吧,麻烦你了。”最后一句话几乎如同他整个人一般垂丧。
任越微微翘起嘴角,侧过身让出路来,摆出一副等他先走的绅士姿态。
周新呆了呆,额上冒出细汗,他的右腿如同一个半挂在身上的损坏零件,没有勋章的荣耀,却无时无刻不在展示他的怪异。何况现在要在任越面前进行展示,几乎让他想要凭空消失在空气里。
不管多久,任越总喜欢看到他的难堪。周新缓慢地走出来,每走一步他的心脏都忍不住抖一下,如果羞辱他能让任越快乐的话就让他看吧,反正再难堪的,他也学会了如何挺过去。
“脚很痛吗?”经过任越身边的时候,他伸手攥住了周新的手臂,陌生的触感让两人面面相觑,任越忍不住拿食指在周侧脸蹭了蹭,“好久不见,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周新听到他这句话登时浑身一震,见鬼似的瞪大了眼睛后退几步。他料不到任越会像个没事人似的,对他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一时间竟然有几分不知所措。
“这么怕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藏不住事情。”任越趁着他后退留出的空隙向前,将人圈在墙壁和自己之间,他低下头看着周新,就像从前出差回来轻轻蹭了蹭周新的头发,“我回来了,你想不想我?我只是离开一段时间,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糟糕?”
周新完全不明白任越现在是个什么意思,他只怕两人这样不清不楚的模样被其他人看到,想要从任越身边走开。
或许是他沉默的挣扎激怒了任越,任越用力制住他的动作,却没料到用力过度反而让周新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微微松开手:“没事吧?”他听到了骨骼轻响的声音,手底下的身体跟记忆中相比简直称得上单薄。
“你放开我。”周新低声怒道。
任越放开他:“你变了很多……”
“任越!你到底想怎么样?!”任越还没说完,周新就低吼着打断了他,“我跟任策在一起之前不知道他和你的关系!我没有想要缠着你,也不会再打扰你,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的企图,我只是喜欢任策才会跟他在一起,我没有贪图你们家的任何东西,没有想过拿住什么把柄威胁你,如果你真的受不了我我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眼前!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他一口气说完这些,才发现身体抖如筛糠,几乎靠不住墙壁。
任越没想到自己会把他刺激成这样,当年他离开的时候周新也是这样哀求他,只是谁能想到不到两年的时间,曾经跪着求自己别离开的人现在反而求着自己放过他,还在自己面前说喜欢上了别人。
任越盯着他,瞳孔中闪着冷冽的光:“你是认真的吗?”
“是。”力气仿佛随着情绪一起宣泄掉了,周新只觉得脱力,连声音都低了下来。
任越忽然嗤笑一声,他点点头:“就算我相信了,任策也未必能相信你的说法,要是他知道我们曾经的关系,你觉得他还能心无芥蒂地跟你在一起吗?”
周新抬头看他,低声道:“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去做。”
“如果我说,要你跟任策分手呢?”
周新痛苦地望着任越,他不懂,是不是要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任越才会觉得放心。自己已经被他像个垃圾一样扔了,只是这个垃圾袋被风偶然吹到了他的家门口,难道只能把垃圾袋焚烧殆尽才不会让他碍眼吗?
“我做不到。”周新向他乞求,他的眼神如同多年前跪在地上望向任越时一样,“我可以不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不会听到我的任何消息,除了这个,你提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算了,我没想做个打散鸳鸯的强棒,”任越不知怎么的,忽然善心大发放过了他,“下去吃饭吧,时间快来不及了,至于提什么条件,现在我还想不到,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