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经历两天的赶路,周尚月回到了金都。他打扮成一个药农进了金都城门,背上还背着一篓药草,走进一个客栈要了杯茶歇了歇脚。
他刚坐下就有人撞翻了他的背篓,捡起时里面已经多了一方手帕。
手帕上绣的是鸳鸯共戏图……
鸳鸯(yuan yang)……
周尚月沉yin一下,结了茶钱,又在街上借故逛了一会,偷偷吃了些王轩给他的药丸,临近晚饭时分才到达安阳客栈。
“哟,欢迎光临,客人是打尖还是住宿啊?”
“住宿,你这还有什么房间?”
“哎哟,最近金都草药拍卖大会刚结束,什么房间都有!我们这又是金都首屈一指的客栈,有‘金’‘银’‘玉’‘石’四个等级,就看客官要哪一种了。”
“玉字一号。”
小二看了他一眼,眉眼一眯,“好嘞,您跟我来!”
周尚月进了房间,放下药篓,身后的房门被关上。这是间与“玉”的等级完全不相称的下房,没有窗户,光线昏暗而且空气沉闷,像是楼梯下的储物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还有一块站人的地方,连张桌子都没有,也没有烛台或是油灯,床上也没有被褥。整个房间,唯一的入口是那扇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
他皱紧了眉头,慢慢地等待。密探常有离金执行的任务,每次回金面见太子前都必须经过一定检验,就算他是密探首领,也必须等副首领秦晖的指令,获得线索,来到指定场所,等待秦晖的检验。
所以密探首领和副首领是不会同时离金的,一人在外,一人就只能留在金都。
房间一角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周尚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秦晖的武功在他之下,不至于在而不会被他察觉,又或是这沉闷的空气中其实暗藏了什么毒药,不知不觉中他的感觉已经迟钝了。
“秦晖?”
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那人慢慢向他走了过来。周尚月一下确定,他不是秦晖,而且武功在自己之上,他是!……
脑袋忽然嗡地一声,他知大事不妙。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在石头上的声音。
这是在特训营的地牢,原先寿公公掌管的地方,现在成为密探营中一个众人皆知但无法轻易进入的炼狱监牢,周尚月在这里堕落成一个密探,在身上涂满毒药诱杀了寿公公,也是因此证明了对太子的忠心及价值,成为了密探首领。
对于身处此处,而且是被锁链绑住手脚的状态,周尚月倒不显得有多意外。【鸳鸯】,是安阳客栈的玉字房,为什么是玉字一号,因为是两个字都是第一声。但是【鸳鸯共戏图】,还有【共戏】两个字,而比起那种人来人往的大客栈,肯定是自己管辖的地牢更适合【共戏】。
太子殿下是要用地牢中的诸多刑具调教他吗?他是想把自己变成他的玩具吗?周尚月发出一声冷笑。
“蹬”“蹬”“蹬”
一身刺绣华服的太子翩翩然出现在被血浸透的黑色石阶的上面,他面如冠玉,笑如春风,和煦温暖的气质仿佛让臭名昭着的炼狱也得到了净化,他带来了一股清新的气息,好像地牢中的空气也不再血腥腐臭了。
“属下见过太子。”周尚月从容不迫地说着,好像只是次普通的宫在殿中的见面。
太子也笑得好像不在地牢中,坐在秦晖搬来的华椅上说:“这次去无定镇出差颇久,你也辛苦了。可有什么收获?”
“关于殿下一直关心的秘密搜集奇珍药材的秘密组织,属下与他们正面接触并有了些了解。这个组织实际上是一个炼毒门派,宗主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武功极高,尤擅用毒,使用的毒物世人闻所未闻,很可能是他自创的。这次他们在无定镇的无定山、荒山上采摘邪花异草均是铩羽而归,过程我已经在上次呈报的密函中详细写明了。在荒山上,因为身份暴露,我杀掉了该组织的三位门主,已经惊动了他们的宗主。属下回金前,已经得到确切的情报,他们的宗主到了无定镇,而无定镇上应该还有他们的据点,属下已经让一部分下属留驻无定镇查探情报了。”
他上次呈报的密函被安何染烧掉了,如果不是太子之前审讯了随他回来的下属,还真信了他的所有话。
对,药物还有地牢的昏暗迷糊了周尚月对时间的感觉,实际上这时距他在客栈中被敲晕已经过了整整一天,跟他一起回来的低阶暗卫早在严刑酷法下招出了知道的一切,包括周尚月从未提到的随他上荒山的关键人物——采药人王轩。
“世人皆说真假参半的谎言最难辨别,其实更难分辨的是避重就轻的误导。你不能说他说的是谎言,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似乎也包括了你所有想知道的信息,但是就是缺少了很重要的一部分。尚月,我最后再给你个机会。”
“如果太子想知道的不是关于行动的信息,请太子明示。”
太子微微一笑,抬起他坚毅沉稳的脸庞,“小侯爷之口,可曾被人掠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