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欢几何97
“交出解药了?”
太子呷了一口茶,他近日憔悴了很多。
衣不解带地侍候,亲自照料久卧病床的元光皇帝,几乎快掏空了太子本就病恹恹的身体。
“嗯。”声音的尾调上扬,听得出西平王的心情颇佳。
太子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拧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气定神闲地摇了摇手中的玉杯,口吻不再低沉,“还是你有办法。”
“都是二位哥哥的功劳。”
太子笑而不语,知他是在说奉承话,却也乐意听上一听。
逼供解药的事的确令西平王焦头烂额了很久,父皇虽是病重,情况危急,可尚且在位。
于情于理,他都是无权对大皇子用刑的,再者,严刑拷打只会让大皇子破罐子破摔,好让有心人捉住他的把柄,节外生枝。
见大皇子迟迟不肯交代,元光皇帝的病情日益严重,西平王不得已才打出了温情牌的下策。
陆鸷安排了大皇子的母妃静妃和正室江氏一天早中晚三次前去探望,负责他的膳食,也节省了专门派人喂饭的劳力。
妇人是不知事的,但多少听得宫中的闲言碎语,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静妃苦口婆心地劝说,大皇子充耳不闻,只有她苍白的面色和偶尔急促的咳嗽,才会换得关心的言语与注目。
正室江氏是大家闺秀,虽贤良淑德,却没有主心骨,见了夫君声泪俱下,只顾哭诉着如今娘家、夫家对她避如蛇蝎。
大皇子听罢也不多言,只是宽慰了两句。再简单不过的人情世故,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哭哭啼啼地来,哭哭啼啼地走,末了再塞些银两打点狱卒,效果甚微,徒增烦恼。
西平王为之头疼不已,解药的配方一筹莫展,一道又一道密令像是催命符。皇兄说他太急功近利,要他稍安勿躁,并亲自去大皇子的府邸走了一趟。
温情牌终于在第六天出现了转机。
“怎么把麟儿带来了?”是责怪的口吻,但大皇子沉寂了许久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亮光。
麟儿是大皇子的嫡子,今年才五岁,乖巧伶俐,深得大皇子和元光皇帝的喜爱。
江氏没有回话,轻轻推了推小童的肩膀,让麟儿离得牢房近了些。大皇子怔怔地盯了一会儿,抬了抬手,镣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皇子一时难堪,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了他的手腕上。
缠着的绷带这几日才拆掉,狰狞的刀疤太过显眼。麟儿看着父王手脚诡异的下垂弧度,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撞在江氏的身上。
小童无措地看着江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父、父王”稚嫩的声音染了哭腔,大皇子的脸色难看极了,却还是强颜欢笑,在一身狼狈中挤出一丝的Jing神气。
麟儿低着头,一直在发抖,愈来愈明显。大皇子的脸上的喜色渐敛,小小年纪的无心举措恰恰是最为致命的。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只有他自己不肯接受罢了。
气氛一时僵硬,“扑通——”一声,麟儿跪了下来,膝盖狠狠地砸在地面,转而开始剧烈地咳嗽,小小的身躯近似癫狂的晃动。
江氏见状慌忙蹲下身来,手忙脚乱地擦小童嘴里吐出来的血水,雪白的手帕沾满了刺目的殷红,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的人都大惊失色。
大皇子浑身发抖,张着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目眦欲裂,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厉鬼,“来人!快来人!麟儿!麟儿!”
府上的家丁抱着小童疾步走出了牢房,大皇子目光随着麟儿远去,他的眼神Yin鸷,几近咬牙切齿,“麟儿怎么回事?!接触陆鹓了吗?近日可有吃了什么?”
江氏跌坐在地上,无力地垂下头,她的头发凌乱,佝偻的背上像是压着千斤重,眼下的乌黑与毫无血色的嘴唇成为了最好的说客。
“前几天就开始了,一直吐血,宫里的太医也来了,说后宫的妃嫔都出现了这样的症状”
大皇子的动作停滞了几秒,又摔回了牢房的角落里,“你带他进宫了吗?”
“母妃接去进宫里小住了半个月说父皇也想麟儿了”江氏欲语还休,将愧疚掩进眸子里。
自食其果。
无异于当头一棒,大皇子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四个字,以至于江氏走了很久之后,他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颓废地坐着。
他不是没有想过争储会失败,也不是没有料到会有怎样的下场,他独独将妻儿抛开,却没逃过Yin差阳错的报应。
“我有解药。”大皇子动了动脚上的镣铐,一藏匿在Yin影里的人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睥睨他。
“我有解药。”大皇子又重复了一遍,眼眸中往日的不甘被消磨得无几,取而代之是倾颓与沧桑
他妥协了。
他朝西平王低下了头,以告饶的姿势。
解药的事可谓是告一段落,虽然解毒是一个漫长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