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怀疑是不是扮可怜,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意外,甚至她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会跟在她的后面。
他看着她手里提着的东西,又看着那风一吹都能倒的背影,突然就有些理解了。
他也觉得他疯了,今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魔幻。
屋漏偏逢连夜雨,爷爷前段时间住了院,做手术又要一大笔钱。
因为连他自己都感到很意外。
她就这一个孩子,苦点累点也不希望孩子做了傻事,人在就一切都还有希望。
他抬头看着那栋楼里微弱的灯光亮起,没多久又关闭,竟然有些怅然若失,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但是玫玫一直都想不开,连跟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住一起的勇气都没有,觉得无颜面对,她这个当妈的一清二楚。
任时然对任家最后的一点情面就是在国内留了一套150平的房子给他们,但是那是他们一家的住所,房子是不能卖的,所以她只有努力打工。
家中巨变,老人遭受打击身体不好,四个老人都需要长期吃药。
他一路跟着她,看着她去城中村外围的小摊上买了一把青菜,还磨着摊主送了她几根小葱,又在边上买了一小块水豆腐,连一点肉沫星子都没有,就这么打道回府了。
他的视力很好,能看到她的平底帆布鞋已经洗的发白,甚至鞋底也磨损的严重。
他却不知道的是,一个男人开始对一个女人好奇,那是心动的开始。
他没有吩咐司机离开,而是鬼使神差的下了车,跟了上去,像个变态跟踪狂。
她A大毕业,双专业学位,也只能在夜总会卖酒。
他看着她走进了一栋破烂的筒子楼,熟练地拿出钥匙开了一楼的大门。
她的贫困都不需要装。
他原先以为她是想赚快钱不劳而获才选择去会所上班,可是昨晚看到的一切以及今天看到的都不如他所想。
电话那头开始有些沉默,“妈,你跟我说实话。”
他看着她就这么走了叁公里终于停了下来,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里大概是城中村,车子到这里就开不进去了。
深秋的清晨有些寒意,他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从城中村内走出,在街边买了一个馒头就这么生咽了下去,连杯豆浆都舍不得买,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凌雪玫不会知道城中村外围有人在车里看着她窗户的方向失神了一夜,回忆了一晚上他们的童年,思考着他们之间为什么会从两小无猜发展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
“玫玫,你怎么又给家里打钱了?你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你爷爷的治疗费还差点钱,我和你爸最近的煎饼小摊开的还不错,外公外婆也都还好,时不时帮着你奶奶去医院照顾你爷爷。要开心些,家里就你这么个孩子,你开心全家都好了,你不开心了大家也都过不好了。”
他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对这一切感到好奇,想要一探究竟了。
她和她爸妈,上头还有四个老人要赡养。
电话这头的凌雪玫,听着母亲的絮絮叨叨,早已泣不成声。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妈,爷爷的病,还差多少钱?我去找人借点,手术的事情拖不得。”
她吸了吸鼻子,问母亲。
他看着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长袖T血,胸前的图案洗得都模糊了,下面一件也磨得发白的牛仔裤,还是昨晚那双破旧的帆布鞋,面带笑容地和城中村外晨练的大爷大妈们打着招呼。
她仿佛被生活磨平了一切的菱角,再也不似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凌家小公主了。
但是这件事,孩子顶多是个导火索,任家被盯上已久,明面上几个,背地里几家,一场政治斗争跟孩子有多大关系呢?
抬手看了看手上的价值百万的腕表,已经七点了,看了眼座位上熟睡的司机兼保镖,没有去吵醒他,而是打算下车透透气。
然后不知不觉就坐到了天亮。
凌母知道她从家中巨变以后就一直在自责。
她就是很穷,家徒四壁,每个月一万多都拿去补贴家用了。
至于任家,那就更不关她的事了,是他们任家识人不清,养了个白眼狼这么多年。
为什么依旧用着劣质的香水、口红,甚至连鞋子都已经破损严重都舍不得更换。
然后转身关门,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还能看到她把那个脏了的发圈戴在手上,故意披头散发遮挡住容貌行走在路上。
似乎从未发现他这个尾随者。
所以她恨,恨那些依旧不肯放过他们家的人。
笑容真挚而平和,没有了往日的骄纵与盛气凌人。
他有些不解,她的收入并不低,对于这座城市来说也算中等水平了。
但是他心头的疑云就更加重了。
父母养尊处优多年,现在只能在街上推车卖煎饼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