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榴很固执,在管理所待了两个月,回来后天天都来找彭医生。彭媛习以为常,那丫头总能找到办法溜出来,怕她蹲门口被楼管发现,每次出门都留条缝。白络试着去交涉,一开始被拒之门外,后来拿着彭媛的糖,小孩圆溜的眼睛从门缝里警觉地盯她,像只捍卫领地的豺犬。
白络跟哄女儿似的,端着浑身妈味,一笑起来就把小石榴照暖了,慢慢地门越开越大,直到把人放进去。
此后她俩就成了真“母女”,每天准时抱团,那孩子打开心扉后啥都往外抖,白络把八卦听了个爽。听完还教她再接再厉,说女人的心都是软的。小石榴晦忌提初夜,好几次都眼泪汪汪,趴在白络怀里泣不成声。
“没事,不是你的错,她是不是拿这事凶你了?怕啥?咱们也狠回去,指不定谁吃亏呢…”
小姑娘似乎还藏着事儿,听安慰的时候比抖八卦安静一百倍,一边默默摇头,手扯着白络孕妇装的衣摆缠在指头。
彭媛所幸缩在医院不回来了,给小石榴支的招在对方不配合下完全行不通。她俩去产检都换成实习生了,问几遍都是彭医生很忙,排不到她的班。直到白络预产期住院,遇到彭媛带着实习生过来查房。
“患者白络,20岁女性,停经38周 …”
胎位很正,无妊娠不良反应,初步判断适合顺产。齐案眉松了口气,想和彭医生单独交流一会,被白络阻止了。
“还找她干嘛,看到那张脸我就来气,感觉下一秒就要破水了。”
齐案眉睨她,末了安抚,等她休息后还是去找了彭媛,把担忧倒给医生。
“别担心,白络年轻身体好,给自己和她一定的信心。”
旁人安慰一百遍都无济于事,该紧张还是继续紧张,小石榴被安排成陪护进来,齐案眉看到病床上的人悠闲安逸、聊天八卦,反倒稍稍放心些。彭媛来过一次,遇上小石榴后绕着走,此后也没再来。
正是待产期,白络两口子无暇顾及,每天数着宫缩频率,直到宫缩越来越频繁,某一天下午白络上了个厕所,坐回病床时以为是漏尿,断断续续不停。齐案眉一直悬着心,风吹草动逃不过眼,立马按铃叫了护士,发现羊水确实破了。产道开指开得不快,破水有叁个多小时才两指。白络本身羊水偏少,彭医生怕时间久了危急胎儿,给她注射了催产素。宫缩疼痛难忍,白络憋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从一开始十几分钟一次到后面持续阵痛,终于开到十指。医生和助产士进来拉帘,把孕妇一众隔绝在内。因为场地设限,齐案眉只能在帘子外干等,耳边是白络隐忍且无力的急促呼痛声,医生麻利指挥,推药剂,上无痛。后面配合用劲的时候,外面蹲守的人牙床都咬麻了,口腔里丝丝铁锈味。
小石榴太小,不允许旁听,被医护人员赶出去了,只能透过病房门那块玻璃观望,相比齐案眉倒是多了分好奇和放松。
生产过程很顺利,没有侧切,轻微撕裂,小家伙刚出来就呜哇一声,整个临时生产室都笑开了,只有齐案眉还绷着身子。医生唤家属过来,从里面递出只包了一层薄毯的孩子,她手还没捂热又被护士领走了。帘子拉开后各种设备陆续撤走,白络阖紧眼连眉毛都没力气皱,直到一双冰冷的手捧着她的脸,勉强松了松眼皮,露出一点眼白。
“姐姐…”
“好痛…”
知道生孩子痛,但没想到会这么痛。刚生产完的人脸上毫无血色,气若游丝。齐案眉捧着她的手一刻不停地颤抖,温热的泪一滴滴滚落。
“很顺利,产后一小时差不多就可以下地走了,多活动防止血栓,现在休息会。”
彭医生见惯了场面,拍拍齐案眉的肩,跟她说待会护士会把孩子抱来,出生证明记得填。
门一开小石榴就风风火火挤进来,彭媛被她的热切撞个满怀,两人多少有些尴尬,一个冷脸一个不驯。
如医生所说,一个小时后白络脸色逐渐恢复,被搀扶着下床。
“齐姐心疼坏了,好几回偷偷抹眼泪呢。”
搀着白络去厕所,小石榴趁机揭短,齐案眉显得局促,使的眼色没人看。
“她心很软,比我还爱哭。”
当着面议论也不怕记仇,就是欺负齐案眉心软,白络方便的时候也是由齐在一旁守着。
“不可以嫌弃我!”
尿道轻微撕裂,每次如厕都要经历伤痛,所以速度会很慢。白络身体离不开人,小石榴进来她不习惯,也不好麻烦,跟齐案眉好歹老妻老妻两年了。
“我给你擦么?”
白络抢过手纸,让人继续背过去。
“又不是没给你擦过…”
“齐案眉!我再夸你心软我就是狗!”
太记仇了,谁说心软的人不记仇,白络气的都能原地蹲起了。
第一次生孩子,白络抱着崽窝在床上,每天都要感叹自己居然生了个人,只要不喂nai就是母女情深。一旦到喂nai环节,半个走廊奈何隔音再好也能听到一大一小此起彼伏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