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婉容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吓到了?”楼桂月接过她手上的喜帕,轻声道,“也是,和你说了不用做戏,如今又食言……是我说话不周。”
“祖母不知听了谁的话,说你八字对缓解我的病有益,硬生生把你无名无份地抬过来,还做了这些布置……以后可能要委屈你同我假亲近一段时日。”
“放心,等我稳定下来就不会再委屈你。府内下人口风紧,该有你的赔偿不会少,你可以放心。”
“是么?多谢……”荆婉容讷讷道。
她其实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按照楼桂月说的去做。
“那你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她咽下一口唾沫,“今天早上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咳得那么厉害,是痨病吗?”
“发作起来症状很像,但是并不是痨病。也不会传染。”楼桂月轻咳,“似乎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大夫也不了解。”
荆婉容脸色一白,她虽然不懂医,但是也清楚,从娘胎带出来的病,能完全治愈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如果他的状况一日不转好,自己就一日离开不了……要是他死了,自己说不定还要陪葬……
“暂时还不会死。”就像看出她在想什么一般,楼桂月开口了,“你进府的那天,病情碰巧好转了很多。”
“下次别晚上在外面吹风了,你的病会因为这个恶化的。”荆婉容叮嘱道。
她今早差点因为这个磕头磕死。
“那是……算了。”楼桂月欲言又止。
他将迭好的喜帕还到她手中,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坐着:“明日祖母会派人来房内检查,劳烦荆姑娘你把外衣放在这间房的椅上。偏房内还有另一张床,今晚便劳烦你凑合一下了。”
“没事。”荆婉容第一次看到避讳自己的男子,颇为新奇。以前在家里,爹从不忌讳她衣衫不整地出现。
当然,以前自己也没什么得体的衣裳……
今晚可能是由于这些奇怪装饰的原因,一个侍从都没有,她偷偷去偏房睡也没人会发现。
这房间内的布置还真是喜庆……这也算是自己第一次结婚了吧?
荆婉容边解着繁复的外衣边胡思乱想。她抬头看了一眼背对着她端坐的楼桂月,他一头亚麻色的长发上面用玉冠束着,下面则披散在身后,隐隐约约能看到红袍下清瘦的腰肢。
他身旁的红烛上摇曳着火光,为微暗的房间内添上一层空幻的色彩,仿佛在提醒着她今日的洞房花烛夜有多离奇荒唐。
她一时看得入了迷,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慢了下来。
许久没有声音,直到楼桂月轻问:“怎么了?”
荆婉容一惊,如梦初醒一般:“啊,没什么!”
她慌乱地解开外衣上的盘扣,可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结构,即使她解开了衣服上一切能看到的结还是脱不下来。
侍女给她穿的时候,明明是从两边系上的……荆婉容实在弄不明白,直接从头上开始脱,费劲扯了好久才把外衣脱下来。
被她这么一折腾,原本盘好的发髻歪歪扭扭地散在一边,脸上的粉也被蹭掉了不少。
额头上的伤似乎又开始流血了,荆婉容随便扯了块绸布擦了擦便丢在外衣上。
“嘶……”许是因为受伤的是头的缘故,这次的痛让她更难忍。
“怎么了?”
楼桂月依旧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地坐着。
荆婉容想说没事,可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今天早上,你祖母的婆子把我按在地上磕头,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荆婉容无言了好一会儿,慢慢道:“刚刚就是蹭到那时候的伤了。”
“很痛吧?祖母年纪大了,我的病又反复,她性格也变得急躁起来。出府的时候,会好好补偿你的。”
这算是封口吗?但是封口费肯定不菲。
荆婉容感觉心里像是堵着石头一样,额头上的伤莫名使她联想到媱娘在她背后留下的、至今仍然愈合不了的伤疤。
她脸上有点烧。
好丢脸,跟爹撒娇的时候,爹向着媱娘的那次就应该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了。但是自己现在就住在楼府,居然还在当家主母的孙子面前提这茬。
两个人都不偏袒自己,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有封口费,自己或许不应该计较这么多……
她默默地想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难过什么。
第二天荆婉容久违地睡到了自然醒。
她先晃去了内室,楼桂月不在,不过她的外衣被他放到了床上,看得出他是打算做戏做全套的。
于是她慢悠悠推开门,本以为自己这下可以享受悠闲生活了,没想到门外正候着一堆侍女。
“荆姑娘,老太太等着你去请安。”
“请安?”荆婉容只在娘嘴里听过这话,她说她没和爹私奔之前,按照家里规矩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