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易和影卫的落脚点在显乌城外的一个小驿站,她推开门,屋子里正坐着一个白面小生,他百无聊赖的玩着茶杯,在见到来人的那一刻,颓丧的脸一时容光乍现。
赵文易紧绷的脸色也柔和些许,她对着里面的人道:“我同何舟说些事情,等下回来陪你。”
那人才不干,蹿起来拽着赵文易袖子将她拉进屋里,偷偷对她身后的死人脸眨了两下眼睛,谁料何舟感动的差点给他跪下。
没成想何舟能有这么大反应,他更觉得自己来的及时。
“退下吧。”
“是。”
赵文易将手腕抬起来,上头坠着的重物黏上去了一般,她只好无奈道:“这下可以放开我了嘛,小师叔——”
澜音哼了一声,先回身将屋门关上。再回头时,赵文易已经气定神闲的坐在桌前品茶了。
那茶他方才尝过,一小撮碎叶沫子同滚水混在一起,寡淡的很。
赵文易品茶的动作斯文端庄,澜音暗暗咋舌,不愧是肃王的种——装腔作势最有一套。
赵文易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她端杯子的手腕突然被握住,热茶溅出来几滴,尽被澜音挡了去。
茶是新煮的,烫的很,澜音白皙的手背瞬间浮现几颗红点子。
澜音生的娇气,抖着那只手,整个人却如坠冰窖。
他把脉的叁根手指用了力气,心沉了又沉。
皓腕肤白如雪,青紫色的指痕极其刺目,赵文易细微的动了下手腕,澜音一个眼风劈过来,赵文易抿抿唇,依他了。
指尖下皮肤冰寒无比,当下正值暑伏,难怪赵文易却身着秋装。澜音看向她手中那只氤氲着薄薄烟雾的热茶,艰难出口,“赵文易,你不想活了。”
赵文易若无其事的点头:“我知道。”
“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你——”澜音一脚踢翻了矮凳。
把了一刻钟的脉,他一身火气越燃越旺,面对罪魁祸首却无法宣泄,澜音只能像一颗冒着火星的雷蛋子满屋子转悠,“你真是疯了你!”
赵文易医术不如澜音,嘴上可没输过,“你没疯?你没疯你敢碰我师父的女儿?”
澜音比赵文易大上几岁,没有师叔的架子,在他入宫侍奉太子之前,他们常常玩在一处,互相知道不少对方的小秘密。
可这属于窥探隐私了吧!
“卧槽!你怎么知道?!”澜音惊呼出声,双手紧紧环抱胸前,戒备的看向一脸得逞坏笑的小姑娘。
姓赵的难不成都是狐狸Jing变的?
偏这只小狐狸还嫌事儿不够大,双手捧脸,好心的补充道,“睡完就跑,后果请参考一下隔壁小侯爷哦~”
到底是心虚,澜音白皙的脸蛋爬满红晕,整个雷蛋子转眼质变成了一颗发春的水蜜桃。
他想辩解的,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小甜蜜和小羞涩。
水蜜桃抬手给了那个卖萌的小姑娘一个暴栗,“我还不是为了你!”小没良心的。
“哦——”
赵文易夸张的拉了个长音。
“哦个屁!早知道就不教你易容术了,让你母妃知道非要杀了我不可。”
“所以你就来白狄的太医院当卧底啦?啧啧啧…”赵文易翻了个白眼,“一把年纪还装小药童。”
“你当我愿意给那些老头们打杂啊,若不是我趁乱封了你的脉象,你还不知道要吸那毒香吸多久。”澜音说着突然收住,愧疚的看向赵文易,可那个小姑娘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好似并未意识到她就是那个故事中的主角,反而一脸好奇,无声的催促他继续。
澜音突然就说不下去了,他方才给她把过脉,没想到他之前危言耸听的二十岁断言,竟然一语成谶。
他不问也大概猜得到她经历了什么。
败家孩子,一个人在外头吃了多少苦。
澜音叹了口气,正想坐下,找了半天没见到椅子,才想起来唯二的小矮凳被他踢到了桌子底下,他猫腰钻到桌子下将其勾出来,险些将桌子掀翻。
“个倒霉催的,若是同世子出来办差,最差住的也得是个五进的院子。”
话里话外嫌弃人呗,小郡主哪里不知道澜音是在心疼她,故意道:“我哥哥心肠软,见不得血,跟着我小师叔受苦啦。”
澜音就差一口老血喷在这小祖宗脸上,世子心肠软?
“不苦,你小师叔活该。你心软的哥说了,让我明日带你回北疆。”
“好啊。”
澜音走后,何舟进来给赵文易送了些简单的晚膳,掌了灯,悄声退下。
出门前,他被从背后叫住,“计划照旧。”
何舟僵了一瞬,默然应是。
驿站简陋,也是这样的一个深夜,也是路边的小驿站,赵文易故意被人抓住,顺利的接近白狄王,进而取得了他的信任。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不是么?
可现在的结果是,她没拿到白狄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