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皎皎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皇后,只见她面色发青,额上全是虚汗,一瞧便是中毒的征兆。
可惜了,听着方才的意思,恐怕这回是死不了了。
床边的林太医正在为她施针清毒,看这样子,已经到了尾声。
将最后一针钻入肌肤,刺入xue位后,林太医将一柄极窄的小刀用烈酒淬后放到火上炙烤,用刀将皇后的中指划开了一道小的口子,推拿一番过后,黑血从指尖的小口滴答滴答地流进宫女抱着的瓷坛里。
林太医又为皇后将手指细细包扎好,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赶忙起身跪在了陛下面前:“启禀陛下,微臣已经为皇后娘娘将体内的大半毒素逼了出来,幸好此毒发作慢,微臣来时毒素刚发作,蔓延的并不深。微臣会再为娘娘开几幅孕中可以服用的清毒的方子,再调养几日,毒素便可清了。”
“只是……”林太医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伏身跪下说,“只是皇后娘娘自秋猎后便身子一直虚弱,孕中更是母体亏损,如今中毒,恐怕身子会愈发弱,伤及胎儿。等月份再大些,微臣担心……”
沈淮盯着林太医沉声问:“担心什么?”
“幼子本就是吸母体养分成长,若母体康健自然无虞,可母体孱弱,产子的风险系数就会大增,尤其这毒素发作的速度虽慢,可毒性却强,龙嗣兴许也会受到影响。”
林太医的身子微微发颤,后脊都shi透了:“微臣几人商议后,担心皇后娘娘会因此而难产。如今还有六个月左右,太医署拼尽全力,也未必保得住母子俱是平安无虞。”
“微臣等医术不Jing,还请陛下恕罪——”
沈淮周身的气息倏然沉到了谷底。
正要开口斥责的时候,苏皎皎却轻飘飘开了口,抬眼看向他:“陛下。”
沈淮到嘴边的话顿时停住。
他看向苏皎皎,只听她淡淡地说着:“太医署的太医们已经是长安城里最好的太医了,国母抱恙,他们自然也是胆战心惊,用尽了全力,可若非事实如此,他们也不敢向您直言。皇后娘娘的胎还需要好好温养,若是责罚了太医,导致皇后无人照料可如何是好?”
“倒不如陛下不罚了,让人好好开方子给皇后清毒安胎更好。毕竟下毒之人也并非太医,贸然牵连无辜,恐怕遭人背后议论。”
苏皎皎说话的时候不紧不慢的,语气也不冷不热。
话里话外,是在为太医们说话,叫陛下不要为了皇后的毒责罚太医。
这话本是在理,可陛下担心皇后,一怒之下想要处置太医,让人觉得陛下无比的在意皇后和腹中的胎儿。
可被珍昭容三言两句便打消了念头,顿时便显得中毒了的皇后还不如珍昭容的话管用似的。
雨荷跪在床边哭得眼眶通红,扭头看向珍昭容,不禁怒从中来。
珍昭容和皇后娘娘素来不和,娘娘有孕,陛下多疼惜了些,定是她坐不住了才动的手!
可怜如今娘娘都中毒躺在床上了,她还要在陛下跟前狐媚,叫陛下不能关心中宫,实在是狐媚贱人!
但没有证据,陛下又在身边,雨荷有苦也说不出,只好紧紧闭上嘴巴忍着。
许是察觉到了目光,苏皎皎长睫微垂,扫了眼雨荷。
瞧见她面带怒容,眼底带了几分轻蔑,她淡声说道:“皇后娘娘中毒,是身边的奴才无能。尤其是雨荷和乐荷,是娘娘身边的掌事女官,贴身宫女。平时皇后娘娘如此疼爱你们,在这有孕的档口竟也如此不小心,让有心之人带了毒的饭菜送到了娘娘面前,如此纰漏,反倒应该重罚才是。”
她养好了身子后比从前更添几分清冷,云鬓娇颜,美得摄人心魄。
可从前的她是清冷柔媚,楚楚可怜,如今再看起来,却更像是高不可攀的冰美人。
苏皎皎说的话,沈淮自然觉得有道理,便敛了几分火,冷声道:“太医署的人养好皇后的身子可将功折罪,凤仪宫宫人侍奉不当,掌事罚俸一年,其余罚俸半年。等皇后身子养好,去受训处自领十板。”
珍昭容没按好心,这时候让陛下重罚她们,摆明了是想让皇后娘娘身边无人可用。
好在陛下虽惩罚,却是在娘娘身子养好以后,到底没让她得逞。
雨荷和一侧站着的乐荷虽然明知苏皎皎没安好心,可陛下的口谕已出,她们也不可违逆,便低头跪下,掩去眼中的怨恨:“是,奴婢遵旨。”
话音甫落,蔡山从外面躬身走进来,说道:“陛下,凤仪宫的宫人都已经排查过了,每日去尚食局取菜样的都是掌事宫女雨荷带着好几人一起去,没有下手的机会。膳食一回来就会立刻上桌,由乐荷去布菜,试菜的宫人试毒,从取菜到呈上来,唯一有下手机会的,唯有试菜的宫女。”
沈淮皱了眉头问:“试菜的宫女不是已经中毒被抬下去诊治了,如何给皇后下毒?她明知有毒还要自己吃不成?”
蔡山沉yin片刻,说道:“启禀陛下,试菜宫女如今已经毒发身亡了,奴才命仵作验看她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