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崔沅绾想逗弄攒着怒火的晏绥,哪处不该提偏偏要在他面前反复诉说。“我是在说,总往府上跑的小叔子。”崔沅绾低头,在晏绥握紧的拳上胡乱点着,似是在弹乐曲一般。“晏与孤竟这般大胆?又去找你借砚台去了?”原先晏昶与家里争吵过多次,放言要断绝关系,跟着晏老去京郊别院住去了。谁知在崔沅绾住进晏府后,三天两头往府上跑。开始是说,读书有不明白的地方,想请教晏绥。可晏绥常把崔沅绾带在身旁,晏昶便钻着空子偷瞄她几眼。后来晏绥把名贵砚台都送到了崔沅绾手下,晏昶便趁晏绥不在府,常来向崔沅绾讨一方好砚台用。赶在晏绥回来前,他又出府赶到别院去。天长地久,自然叫晏绥发觉其中苗头。“你是他的嫂嫂,他放肆,我会训他一番。你也当自觉离他远些。”晏绥心里想了一番,索性由着崔沅绾的意去。“罢了,不是想去游湖么?那便去罢。”崔沅绾面上带喜,好话还未说出,便叫晏绥下面说的话给弄得不愉快来。“汴西湖设有雅间,把床头的匣盒儿与药膏带去。美景当前,自然要做些有趣的事才是。”“你想在那里?”崔沅绾欲想推开他,使出全身力,却也未推动他来。“不然多无趣啊。是待在府上做这事,还是去汴西湖做这事,渝柳儿啊,你自己选。”“只是,若你选在府上,明日便要搬到丰园去住。若你选在湖边雅间,搬家还能往后拖几日。”晏绥揶揄着,眼底似有腾云翻腾,深不见底。崔沅绾怔着,晏绥虽是在叫她选择,然决定权却在他手里。“你只需点头,或是摇头。”晏绥捏着她的耳垂,低声哄道。而答案显而易见。崔沅绾费心布了一盘棋,可不能被眼前小事给破坏。 何况她内心盼着去汴西湖,并不是贪图美景,而是今日福灵公主也会去游湖。上次赴宴,她的话还未问出,便被福灵公主找了茬,耽误许多事。今日,晏绥在意的人都会去。而晏绥提的这般疯事,在她的要事面前,不堪一击。崔沅绾迟疑半晌,后重重地点了下头。作者有话说:感谢订阅,下更明天0点! 二十九:游湖修罗场(上)“当真是人山人海, 这哪里是看湖呢,分明是看人。”崔沅绾顺着晏绥的话看去,近处远处都是人。今日虽不是酷暑, 可这日光照得人心慌。游人多成双成对,小官人给娘子撑着伞, 亲昵走远。“走罢。”晏绥撑起伞,搂着崔沅绾的腰,将人往怀里带。人多声杂, 低桥贯通南北,两岸皆是开得正盛的湖莲。池大, 并蒂莲也多,那些个文人sao客便驻足仔细观赏,有几位诗人还拿着笔墨纸砚在亭内案桌上写着新鲜的诗词。水清澈, 总有锦鲤跃上来抢夺小娘子随意抛下的鱼食。不过水多的地方蚊虫也多, 崔沅绾不过才在湖边观了会儿锦鲤抢食,藕臂上便被蚊虫咬了几处。那蚊虫隔着窄袖褙子还能下狠手, 叫崔沅绾烦闷不堪,忙拉着晏绥找个破旧的亭子, 稍作歇息。“这蚊虫可真会找人。”崔沅绾低声嘟囔着,任由晏绥拿出忍冬药膏, 给她抹着小臂上的红处。晏绥轻笑, “旁人站的远, 哪像你, 恨不得化身游鱼,跑到池里。”崔沅绾欲想辩驳, 不过随意往前一瞥, 竟见福灵公主朝这处走来。“不咬勤, 不咬懒,就咬不长眼。”福灵讥讽一声,随即抛过来一方药膏,朝她抛过来。恰好晏绥坐在崔沅绾身侧,拽着她的左胳膊抹药。崔沅绾右手得闲,稳稳当当地把那药膏给接了过来。晏绥听福灵这话不顺耳,回话自然也带刺:“公主安好。听闻那日生辰宴后,公主因一件小事被官家圣人找了去,私下说教一通。人传公主哭肿了眼,也不知眼下心里好受点了没有。”听罢晏绥的话,崔沅绾才发现福灵公主那双杏眼一直肿着,眼尾的红意也显现出来。今日福灵着一杏色衫子,只带着再朴素不过的篦子,瞧起来没那日那般嚣张,倒像是偷摸跑出来的闺中娘子一般。“你还有脸说!”福灵大步迈入亭内,脸颊气得鼓了起来,指着云淡风轻的晏绥大声斥责:“都是你,是你把我欺负你家新妇的事告诉我爹爹嬢嬢,添油加醋,说的天花乱坠,好似是我犯了天大的错一般!害得我被爹爹嬢嬢轮番指责,还苛扣我公主府三个月用度,叫我连身好看的衣裳都穿不起。”福灵气起来恨不得把晏绥给生吞活剥了,可惜晏绥并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原来公主也知,那日作为是故意欺负我的人。”晏绥抹完药,把崔沅绾的衣袖给轻轻放了下来,不想叫福灵窥见半分春||色。眼见亭内气氛愈发剑拔弩张,崔沅绾忙起身想摆平,只是刚站起身,便叫晏绥用力又给拉了下来。“别闹。”崔沅绾趴在晏绥耳边轻叹道,眨眼示意。说罢便听见福灵公主“呸”了声。“不曾想,竟在这处遇上公主。”崔沅绾欠身行礼,道。福灵冷哼一声,站在亭前,没眼看着新婚夫妇你侬我侬,心里醋得慌。福灵转过身去,怎么想都气不过,气恼地跺脚,时不时哼几声。崔沅绾瞧她这灵动样,只叹自个儿当初想的太少。那日生辰宴,她见公主穿得娇俏可人。后来晏绥告诉她,那日公主为着在宴上惊艳全场,特意穿一身金缕衣,戴一头金冠银簪。不过官家觉着她太过张扬,急着叫县君给她换衣裳。而今日公主素衣现身,乃是穿不起那身金缕衣。估摸官家也再三叮嘱她,出门在外时刻隐藏皇家身份,保护自个儿。“多谢公主送我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