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在何处?我想找他问问当年的事。”崔沅绾急切地说道。六郎面色一沉,“那大夫行踪不定,最近一次发现他的行踪,是在夏长史身边一位妾室的娘家里。那大夫是妾室的远房表哥,原先与妾室关系疏远,妾室嫁到夏家后,两人的联系才多了起来。”作者有话说:希望国庆前能完结(祈祷) 六十六:死局真真是巧, 人世间就是这么小,遇上的人或事多少都能联系起来。“大夫估摸是在夏府里常住着。夏夫人早年生育坏了身子,这些年来一直待在府里养身子。那大夫Jing通医治妇孺的病, 在夏府不愁吃穿。”六郎解释道。八郎久久不语,却默声观摩着崔沅绾脸上神情。养伤的病患气色本就差, 经这消息一刺激,圆盘小脸愈发苍白,比过冬簌簌落下的雪还要冷上几分。“崔娘子, 你没事罢?”八郎站起身来想去搀扶那摇摇欲坠的身子,却被六郎抢了时机。六郎搀着崔沅绾的小臂, 想她就快要晕了过去,哪记得男女之防,忙把人扶到圆椅做下。站得是冷气侵袭, 才叫崔沅绾觉着脑子糊涂, 跟抹了一层浆糊般。崔沅绾摆摆手,说没事。黄纸上的信息看不出来个好歹, 字里行间拥挤着,瞧得人头疼。“当年与大娘子这事有联系的人, 都早埋到地底了。生老病死是常事,可几十位牵涉者先后在两年内死亡, 当真是罕见离奇。那位大夫是唯一知道当年来龙去脉的人, 要想查到真相, 也只能从大夫身上找突破。”六郎一番分析, 期冀都栓在了夏府大夫身上。话语似有催促之意,每句话都在逼着崔沅绾登门要人。“我一命妇, 如何能去到夏长史府邸里勘察一番?”崔沅绾蹙眉道, 可话音刚落便嗅到了破局气息。就从命妇这处下手!新妇不能登门拜访, 那便跟着郎婿去。夏昌是个不拘小节的,谒禁在他眼里是比芝麻粒还小的事情。晏绥有官家护着,纵是把夏府给拆了,官家也会把舆论风声给压下去。崔沅绾扶额,本想趁此时机离晏绥再远一些,没想到身子是出去了,可心还得挂在他身上。“这事……等回去再说罢。”崔沅绾支支吾吾,不想再说这事。这段日子,要把伤养好,要把事情查干净,还要想想怎么能不动声色地彻底脱离开晏绥的视线。可她心里又矛盾着。她要做的所有事都必须借晏绥的力量来完成,她不屑晏绥所谓的一腔真情,一边厌恶他自私蛮横的性子,一边又要装成倾慕样子,虾腰讨好Jing力旺盛的年轻男郎。若有个比晏绥性子温顺,权势又与他相差无几的男郎便好了,她的日子也不过过得如履薄冰。可当真不巧,放眼贵胄,也只有晏绥一人能入的了她的眼。“今日就说到这里罢,六郎你再下下功夫,用些手段,看看能不能把那大夫给请过来。”六郎见她起身,想伸手搀扶她起来,却被崔沅绾灵巧地躲了过去。“做好分内事,旁的无需多cao心。”崔沅绾淡声警告道。崔沅绾心里也正疑惑,哥仨初见时还都是一副恭谨的正人君子模样,怎的越是与之相处,行径愈发放荡起来。莫说男女之防,她是诰命夫人,得了公主的令,也算是哥仨的半个主子。对主子多有不敬之礼,这样的奴才是要被乱棍打死的。不过碍着哥仨是福灵的远房表亲,她得个福灵面子,才没有多计较,谁知竟叫人愈发猖狂起来。身后哥仨是何光景,崔沅绾半点不关心,走到内院才松了口气。内院屋后有片荒土地,树荫遮盖不了,开垦菜畦正适用。从晏家拿了些米粟种子,养娘正把那种子洒到拨好的地里去,也不知能等到青菜丰收不能。晏家高门大户,崔沅绾原以为菜籽在晏家是万万找不到的,不曾想临走前于氏把她叫过去交代一番,怕她受委屈,装着菜籽的锦袋交到她手里,叫她不要对外人提起。晏家不欠她半分,可姑舅与那不怀好意的小叔子待她甚好,要比起来,比娘家人强得多。崔沅绾提不起半分力气来,任由秀云给她卸下厚襟子,自顾自地躺在一方软榻上,低头吃着绵娘剥好的石榴。屋里暖和,崔沅绾脸上总算有了几分气色。红唇轻启,咬过一颗颗饱满欲滴的石榴籽,汁水在嘴里迸溅,甜味蔓延开来,才叫崔沅绾蹙着的蛾眉放平来。“娘子,接下来该怎么办?线索到大夫身上就断了,我看那哥仨也只能查到这地步上,往后再进一步,恐怕就要出山露面了。”秀云捏着崔沅绾的肩膀,声音里尽显焦虑。见崔沅绾没出声,秀云心中猜想落实了下来。“这清闲时候娘子不出手,再想往下走,就要等姑爷过来接人了。”“我怎的会不知这道理?”崔沅绾叹道,“终究是把事想狭隘了。这般世道,纵是圣人也要被条条框框给压住,何况是我呢?小娘子家打小就要读《女诫》与《烈女传》,从小到大学的都是如何侍弄郎婿那档子事,读着读着人性就被驯化了,只管服从郎婿,旁的事上,纵然有心反抗,临到头还是懵懵然,束手无措。”嘴里甜,可心里却一阵酸苦。崔沅绾抚着玉如意,不禁恍神。“九月游猎,皇家子女与京中贵胄都待在猎场上。官家十几位子女,策马奔腾,肆意游猎,当真是意气风发的好儿郎。贵女多数都是走三步都脚疼的金贵主儿,也就康国公家的幺女是个外向活泼的,不爱红装,最爱倒腾□□冷剑。那小娘子大大咧咧,旁人说的话从不往心里去,见我孤零零地在宴席上吃酒,主动与我攀谈。她活得比多数男郎还自在,叫我也羡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