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红唇轻抿,香津满额,几缕青丝沾shi了一片挂在眼角,仿若在一片荼蘼中掺了些许更为娇柔的破碎。燕停怔怔的望着她颓累的模样,满世界的洁白纷纷落下,左手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帮她撇过乌发,却临触碰之际,还是难以自抑的犹豫胆怯。突然那细长的玉手缓缓抬起摸向他的脖颈,让燕停心下骤停,只听得朱鸢黏腻的嗓音喃喃道:“明日你随本宫去荣阳”“你要护好我”“听见了吗”随即便沉睡在他的怀里不再言语,这般静谧的境地下,燕停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和殿下入梦的呼吸声,似一盏封冻的蜡烛,凝结在此刻。他小心翼翼的挪动身子,生怕惊动她的沉眠,手臂拖着她纤弱的脖颈轻放在玉枕上。原是只有这样的时刻才能明目张胆的看清她红唇微澜,乌发如云,在彻底燃烧前随心起舞。“臣定会”“护殿下周全。”溺亡在遐想的囚笼里,是他,亦是信仰。--清晨的浮光掠影照进东湖,此时已是夏深,蝉鸣不断,屋里倒是闷热得很。女子从床榻上下来,赤脚踩地,推开窗。隔窗望去,这东湖殿亭台楼阁宛若画中景,一泓清泉镶嵌在草木之间,水光潋滟,令人眉目疏展。“小殿下昨夜可睡得好?”吴嬷嬷手中执着青丝正为她绾髻,瞧着平日里总是熬到天亮的殿下今日竟能睡到日上三竿,那小脸也比从前红润的了些许。“嗯”女子看着镜中的自己,秀窄修长的指尖所拿口脂,那便是父皇所赏得的苏方木所制而成,价值千金,所用之人朱唇若其丹。昨夜难得深眠,朱鸢瞧了瞧桌案上的那壶苏合香酒,想来这西域的药酒还真是有些用处的,除了那恍惚之中剧烈的喘息,泛红的耳根,隐忍却贪婪的指腹,却都不及那人眼眸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仿佛昨夜千般旖旎皆近在眼前,让女子红唇浅浅勾起。这人口上所说殿下不可做的却是些大不敬之事,当真表里不一。“不必梳的太过庄重,同金陵女子一般绾个燕尾髻便可。”吴嬷嬷眼中掠过一丝不解,她的小殿下千金之躯“此次前去荣阳,所有人皆微服行访,不可太过张扬。”“是。”但似乎又想到什么,转过头问起。“燕大人”“回小殿下的话,燕大人已在昨夜出了金陵赴荣阳探路了。”探路朱鸢轻轻笑着。怕是经过昨夜那事,心下正不知如何应对她,便避之不及了。“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好生等着本宫吧。”六月初的金陵城,红砖碧瓦,前有扶桑枝头而绽,街道旁的常青拂檐而上,疏影横斜水清浅。而远在百里之外的荣阳逢春却无雨,蝗蝻食麦尽,更有瘟疫肆虐千百草屋,自去年九月至今,仍无改善。轻推木门,檐下待客兰铃传来清脆的响声,客栈内木桌木椅,青花瓷壶,清茶淡饭,掌柜与小二粗布麻衣,里面只坐着几位零零散散的客人。现身之人头戴斗笠,黑纱缀在帽檐,随风吹过,缝隙中能瞧见一双清冷俊逸的眉眼,一身冰蓝云纹蟒袍腰间系着犀角带,惹得店中人侧目而视。“这位客官,要些什么?”“一碗阳春面,半两牛rou。”
他从胸前拿了几枚铜钱放在桌上。突然瞧见这木桌上处处残存着刀剑划痕,定是总会在此地发生动乱才会如此。眼下起了些许疑心,缓缓瞥见远处一桌穿着粗犷,头戴毡巾的大汉正往这边不怀好意的盯着他。阳春面上桌,几缕葱花点缀其中,rou香迅速弥漫开来。燕停拿着筷子挑开上面漂浮的几块rou,更加确信了心中的想法。“小二。”黑纱中传来清冷的问话声。“客官,可是面不合口味?”“我要的是牛rou,你给的”他反手持剑,刹那间,抵在小二的脖颈,再近一寸便要腥血四溅。“是什么?”瑟瑟日风吹过,黑纱下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小二,桌案上的铜钱掉下,在地上绕着圈。远处的几名大汉见状立即站起身来,手中挥舞着长刀劈来,嘴里还叼着残rou碎血。果然与此同时,男子目光一凛,以左脚为支撑点,闪身向前,回旋剑折,灵活的在人群间流转,锋芒的剑气所到之处迸发而出。黏哒哒的血声中,剑剑封喉,燕停手握刀柄回了鞘。一片静谧中,地上的那枚铜钱渐渐平息,躺在了地上。那小二两眼发直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快要将额头磕出血脓疱。“这位大侠手下留情啊!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啊小的不过就是端菜的半月的赏钱还不够买壶酒喝”那桌案上的碗中哪是牛rou,分明是活生生的人rou。“大明律下,竟敢开黑店。”“掌柜的在哪儿?”“里里面”燕停大步流星,走向后厨,却无一人影。突然从橱柜中传来悉悉嗦嗦的声响,他警惕回头,木柜大开,刀剑出鞘,却只瞧见一个妙龄女子双眸含泪蜗居在里面,花容失色的抱着头不敢看他。“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何人?”“俺俺是从金陵来的秀女,本来是要来住店,谁知喝了杯酒便晕过去了”燕停皱眉,这黑店应是酒中下药,趁客熟睡,则从高以矛杀之,脱下旗装,剔rou去骨,代替牛羊,售于墟落。当真是残忍至极,国难当前,赚的竟都是些人命钱。“你走吧。”燕停想回头再去看那小二,却被那女子一把抱着云靴,听到其痛哭流涕的动静,眼神中却平静无波,只是这样简单的触碰却让燕停心感不适,连忙抽出腿脚,没留一丝情面。“官人!这位官人小女子无处可去官人可否收留”“不可。”那楚楚动人的女子话还未说完却被生生打断,想来是对自己的容貌与身段颇为自信,许是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