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仟不知道自己这一周是怎么过来的。机械地吃饭、机械地做事、机械地洗澡、机械地睡觉。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个机器人,身体在极度悲伤之下自动开启了保护模式,她的灵魂只需要发呆就好,她的身体可以自行完成所有基础的日常活动。但她也不是第一次为男人难过了,她不会那么不争气,没放纵自己一直堕落下去,每天都会比前一天要稍微好一些,就这样一点点恢复,一周后她感觉自己要好多了。想到甘明熠还是会脑袋抽痛,全身不住地淌过一丝酸意,但好歹是能去学校了。每次踏进学校的大门,陆仟就不自觉开始警惕四周是否会出现那个高大的身影。可老天这次终于不玩儿她了,又或许是老天都觉得他俩是真没必要再纠缠下去了,她再也没有在学校碰到过甘明熠。认清作曲系和管弦系若没有刻意的引导是很难有任何交集的事实后,她长舒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在庆幸之余多的是失望,可如今这点失望对比她之前的那些伤心难过已经不算什么了。更何况不见面,对她来说也是好事。她怕自己看到那个男孩,压抑的思念会喷涌而出。袁诗桃寸步不离地看了她一阵,在确认了无数遍“你真的没事吗”并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终于是半信半疑地让她一个人过单身生活了。她也觉得自己确实是没事了,大半个月都过去了,她有段恋爱都没超过这个时间呢。老天似乎也听见了陆仟的想法,立马就要考验她。一个楼梯转角,她轻巧转身,猝不及防看见了那个夜夜出现在她梦里的男孩。男孩衣着还是简洁又时髦,单手插着兜,不知在跟身旁的教授说什么,笑的吊儿郎当,惹得教授微微点了他一下,却又无可奈何地摇头。下一秒男孩的眼睛就与她对上,她表面平静,呼吸却不自觉一滞。00000001秒内她想了无数种应对方法,最终选择了大方跟对方打招呼。他俩又没谈恋爱,分开的时候也很平静,就没必要闹得不愉快了吧?她一边想着,一边手欲抬起,嘴巴微微张开,“hi”已经到了嘴边。可男孩的目光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即便转开,回到了身旁教授的脸上。全程再自然不过,陆仟感觉不到一丝对方这个举动有任何赌气的意图。因为他看她的眼神完全就像是在看个陌生人。陆仟的心脏又感受到了那股久违的疼痛。在甘明熠挪开视线的下一秒,她也赶紧把目光放在了前方,手僵硬放下,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与他擦肩而过。她发现甘明熠甚至都没有调整与她之间的距离。他俩从对上目光开始,他就一直走的直线,明明目测就能发现若是一直沿着直线走,二人会以不到十厘米的距离互相路过,但他仍旧自顾自走着。——因为她是个陌生人,所以他不在意跟她擦身路过时距离或远或近。意识到这个事情的陆仟不受控制地咧开嘴苦笑了一下,感觉手脚冰冷。上专业课时她还因为先前偶遇时甘明熠漠然的态度而心不在焉。教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见她神情憔悴却也没多问,只是跟她一起沉默着。陆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注意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到教授的轻声提问打断了她的思绪:“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意思是没问题你可以回家休息了,别在我这苦着脸了。陆仟缓过神来,刚想抱着谱子道谢走人,余光瞥见五线谱某处画的一个圈,忽然问道:“马老师,我这个地方,这个节奏型就出现了一次,会不会太突兀?”作曲中有一个概念,跟脱口秀里的callback有点像。就是一个材料出现后,最好在其他地方有所呼应,不然某些作曲家会觉得只出现一次的旋律或是节奏过于突兀无法解释。可马教授不这么想,他反问:“为什么突兀?”“因为它只出现一次啊…”陆仟有些不明白教授为何会这样问她,她之前接受的作曲教学一直是任何素材都要有意义,单单只出现一次,很容易像是乱写或是写错的音,尤其是在新音乐里。“出现一次怎么了?”马教授淡淡道,“世界不就是充满着昙花一现的事情吗?无论是在人生中还是在音乐里。”陆仟一直到出教学楼都还处在震撼之中。马教授的一番话,不仅颠覆了她一直以来的作曲理念,还轻松化解了她这段时间的执念。她忽然觉得豁然开朗。不是之前那种强撑着的假装无事发生,而是真的感觉到自己听见了鸟叫,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抬头眼里全是蓝天白云。是啊,人生不是充满着昙花一现的事情吗?甘明熠就是那昙花,盛开时灿烂,凋谢了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毕竟她见过那花绽放时有多美丽。…花谢了就谢了,人是不会跟着花一起枯萎的。陆仟的脸上终于扬起了真心的笑容。从那天之后,陆仟的状态是rou眼可见地一天天加速恢复着。袁诗桃的心终于是完全放了下来,只是跟男朋友沅安和聊天时,还是忍不住要抱怨甘明熠几句。“你说甘明熠在想啥呢?屁颠颠跑来要我约陆仟,然后又说那些伤人的话。”“我哪知道,我跟师哥最近碰的少了,不然还能问问。”“问鸡毛,”袁诗桃翻了个白眼,“不能问。问了这个狗男人说不定还以为仟仟多放不下他呢。”“我看仟姐是挺放不下的啊…”沅安和随意说道,抬眼看见女友杀人般的眼神,赶紧闭了嘴,目光放回手里拿着的手机,转移了话题,“…这又是哪个男的?”袁诗桃无奈道:“你真的要一个个问完吗。”“不行吗?”“你知道只要我不说哪个是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