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菈雅能够复活,一切好说,谁来代班都是一样的。
但若是菈雅无法复活……
在场的所有人中,没有一个人是足以代替她领导乐园的。
临时也不行。
羽亦钧有领导乐园的能力,但他并非复生结社成员,而是乐园的盟友。帮忙可以,但结社成员不会服从他的领导。
周执彧能力够强,也有长期作为乐园管家辅佐菈雅的经验,却有离开乐园的前科,又与山流月有关联。在惩罚期的他甚至不能进入乐园……如果不是当下这种特殊情况。
李易之和白咲鸥经验不足,乌洛波洛斯和老刘并非管理人才也无心此道。
不靠谱的程雅雅和星占就更不用说了……
羽亦钧不开口,周执彧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奇异地,话题就僵在这里。
有完没完?
程雅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急着去找能复活菈雅的办法。
无奈兹事体大,只能烦躁地左顾右盼。
白衣聪颖,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然明白了这件事的关窍所在。
没有人希望菈雅死,但所有人都在为她的死亡做准备。
乐园再好,却始终逃不过人心二字。
金发的青年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来吧。”
白衣从柏木的影子中站了出来,大方地接受来自众人的各色眼光。
“……你给我滚!都是你害的!”
见罪魁祸首还敢站出来,白咲鸥暴怒,提剑就劈。
巨大的佛盘剑如同一扇门板,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取白衣面门。
金发青年微微侧头,双指一骈,夹在剑刃之上。
白咲鸥只觉劈进了一团黏稠的东西中,力气落在白衣指上时,已然十不存一。
……这个混账道德败坏,异能有两下子。
白咲鸥冷哼一声,收剑。
见闹剧终止,乌洛波洛斯才开口:
“一个伤害了我主的人,也想插手乐园的管理……白衣,你觉得有可能吗?”
男人苍白俊美的脸上尽是嘲弄。
“但是,名正言顺的人,只有我。”
诸般恶意加身,白衣寸步不让:
“我是她唯一承认过的新郎。”
杀伤了她,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白衣的语气中并无炫耀之意,却成功激怒了在场的所有人。
“你可真敢说啊。你以为菈雅姐姐是为什么死的?”
连最是温驯的白咲兔都生气了。
“我知道。但是,我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
即使被无数眼刀戳成了筛子,白衣依旧非常冷静:
“我有管理经验,在乐园没有根基,必然受到严苛监督的同时,不代表任何一方的利益。”
“随时可以被替代,这就是我的优势。”
李易之恨恨地瞪着他,“照你这么说,我上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啊。”
白衣怜悯着这个哭泣的大男孩,更是怜悯着被菈雅抛下的自己。
“我是懂她的,比世上任何一人都要懂。”
“她的残忍、她的独断,以及那些只有她才能抵达的宏图愿景,我都知道。”
在数道敌视的目光中,金发的男人缓步向前,从容地伸出手丈量院落。
苍松翠柏,竹木交横,无形的水光凄凉地笼罩。
这是她为他打造的囚笼,也是埋葬她自己的棺椁。
“她既然没有允许我死,让我复活在这里,让我被你们所恨……就是为了要将我在这里用上。”
“即是必须拼尽全力的管理者,也是随时可以被杀掉的耗材……”
“这是只有我能做到的事。”
“毕竟,我已经被她放弃过一次了啊。”
白衣笑了起来,很浅、很淡。
有一种生命力正在他身上死去,转化为更加深沉、晦暗的东西。
他被她惩罚了。
罚他重新开始,罚他孤身一人,也罚他失去、且永永远远地失去——
她那珍贵的、毫无保留的爱情。
不是她的爱人,不是她的丈夫,不是她的最爱。
白衣是【乐园的新郎】,也只能是【乐园的新郎】。
他们只能到这里了。
为他布置下这样的处境,这是菈雅给白衣的答案。
身披碧影,人淡如竹。
直到此刻,青年才真正流露出那种独属于他的自傲与自哀来。
她放弃了自己,任由他背负手刃挚爱的罪,去全上个主公的忠义,毫不反抗。
又将死后的他算计来这里,成为她的男人中最差劲最恶毒的那个。
以死相逼,问他愿不愿意背负、辅佐,又愿不愿意留下。
肆意妄为,不顾生死,将两人都推上无比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