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穿过视而不见的诸多警卫,周谈跟随着金色线流的指引 ,来到了城主办公室的门前。
或许是为了气派,城主办公室的门大得过分。
木质的门体外包了上等的皮革,又饰以鎏金的铜钉、金红的绒缎。
不像是山流月喜欢的风格,倒像是出自钟铃的爱好。
大门紧闭,两旁并无警卫看守。
一个困倦的鼠尾辫守卫倚在走廊拐角的墙上,闭着眼打哈欠,身上带着酒气。
周谈在门前站定,屏住呼吸。
或许是因为木门不隔声——现在的周谈也听不见声音。
失去双目的男人就像游戏玩家一样,用不可能存在的视线,“注视”着门后可能存在的人。
渐渐地,门后有声音传出。
周谈本不该听到的,可因为是幻觉,所以他确实地“听见”了。
不可名状的音视触在脑中混成一团。
周谈必须不断自我引导,将那声音从海一样的嘈杂中放大、再放大。
这很困难,但男人确有驾驭疯狂的天赋。
周谈逐渐“听到”了两个声音。
一个是山流月的,一个是黑袍人的。
“绿洲城的攻打并不顺利,人员损失和物资消耗在这里,请城主过目。”
“你做的很好。”纸张翻动的声音。
“城里那些废物对上我们,根本没有一战之力。要不是复生结社……”黑袍人咬牙切齿。
“绕开他们。”山流月说,“和他们战斗毫无意义,我们的目标是逼出执彧哥。”
“试过了,怎么叫阵都不成。”
“那就绑架人质,迫他出来。”山流月的声音里毫无人类情感。
黑袍人羞愧,“我……我们抓不到。”
文件被摔在桌上的声音。
“怎么回事?”山流月暴怒,“城里那么多人,你们随便抓啊!我就不信执彧哥不出来!”
“我们成功过,但那里有术士驻守。”黑袍人的声音像是贴着地面,“他们用了传送法术。”
“干!”
被砸中的桌子发出一声巨响,把远处打瞌睡的鼠尾辫守卫吓了一跳。
惺忪的眼清醒了一瞬,就见一个和黑袍人看起来差不多的黑斗篷候在门外。
鼠尾辫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见门里传来城主气急败坏的声音。
“复生结社,又是复生结社!天杀的,这群人怎么就死不完!”
猛捶桌子,山流月气得声音都劈了。
又来了……山城主真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守卫叹了口气,无视山流月的咆哮,昏沉沉继续打盹。
“去,你去找微生怜,让他把‘那个东西’准备好。”
山流月恨声道:
“明天我们强攻!这次再攻不下来,就别怪我上大招了!”
“是!”黑袍人应下,声音有些兴奋。
如果不是为了研发‘那个东西’,他早把那个嘴欠的微生怜给砍了!
受到黑袍人昂扬心态的鼓舞,山流月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温和开口:
“说起来,你想要的名字,我到现在还没给你。”
黑袍人声音颤抖:
“您……终于愿意为我赐名了?”
自从为山流月所救,他便一直期待着这一天!
“是。”山流月回答。
“我曾在复生结社卧底,你用的那本控惑技能书就是我偷来的。”
他的语气严肃: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复生结社的人有多么强大。”
“他们是会无限复活的怪物,但你我却是会死的。”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山流月突然有些说不下去。
这个话题对深深依赖着他的黑袍人来说,太过沉重,也太过残忍。
“城主怎么会死!”黑袍人激动道,“您还有我!我不会让您死的!”
以他的性命保证!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山流月说,“人终有一死。我不想留下遗憾。”
“若我死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我的手下,我的财富,以及这座城……还有这个家。”
山流月难得地表现出了人性化的一面,有些发愁:
“我对钟铃姐最好,有资格葬在她身边。”
“执彧哥……他做了错事,但我不怪他,那不是他的错。我会让他回到钟铃姐身边的。”
“如果我做不到,那么,这件事就托付给你了。”
山流月诚恳地说,“虽然我们认识并不久,但我已经把你当做了家庭中的一员。”
“钟铃姐叫我小乖……现在,我把这个名字给你。”
“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