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窗外,一路经历了闹市的灼热,山野的孤寂。其实她期待司机是一个亡命之徒,将她劫持。这样在经历危机波折后,他或许会表露他的爱,他会在她得救那一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并热切吻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淡漠地挂断电话。松涛阵阵中,夜幕降临前,最终在一座位于半山腰的花园前停下了。那三层楼的房子像巧克力蛋糕的剖面,nai白色为主,覆盖着黑棕色的壳子。司机帮忙从后备箱将她29寸的大行李箱搬了出来,露西下车向她道别,她亦简单对二人道谢道别。见到司机那张温和礼貌的脸,自己竟期待他为罪犯,她心里有踩碎一朵花的歉意。她犹豫着是否该直接走进那个庭院。目送露西离去后,她且不紧不慢感受着静谧的山景。远山在雾中层迭,近处小道上小鹿在慢慢散步,山风很清冷,带着秋的味道,shi润沁人。不知什么时候他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远远看着她。他不爱笑,她总盼着他笑。因为他生得太好太好了,不笑的时候他不像尘世中人,那时候大人常说,他不像尘世中人,在尘世留不长的。他这时候没有笑,双手背在身后,和她对视片刻,转身走了进去。她这才拉起行李箱,慢吞吞地挪过来,绕过几丛低矮的灌木和一池未开的喷泉,通过缓坡将箱子弄进了门厅。他的家里空旷而简洁,门厅很大,她怀疑这里可以站下一头非洲象,顶上吊着一盏兰花状的大灯,地上贴着黑白相间的小砖,到里面则是胡桃木地板。见她将行李箱靠在鞋柜旁,他看着回廊远处一颗虬杂的树说,“上下看看,挑一间作你的卧室。”“我们不住一起么?”他没有回答,慢慢转身,走开了。她仰看着浩大楼梯,像是一湾洪水奔腾了下来。懒怠爬上爬下,她脱了鞋,仅穿着一双白袜,跟着他往客厅方向去了。他进了厨房。她站在客厅的软皮矮沙发旁,被窗外院子里的一棵莫名感到熟悉的树吸引,正想象月光照过来时会怎样美丽,却突然打起雨点来,把那树打的摇摇摆摆。只见他从厨房里拿出一束娇嫩带露的白色茶花来。她心中一喜,才落地,这花定是他提早吩咐助理买好放在家里保鲜的。她的眼神跟着花移动,那花枝上珍重绑着白蕾丝。“我和朋友约好落地吃饭,现在去赴约。请你自便。”他路过她后,忽然想起有她这么个人似的,转身来对她说了一句。她只觉窗外的雨雾从缝隙里涌入了室内,茫茫地阻隔了他们。“外面在下雨,带上伞。”在他的背影即将消失的时候,她说。“我开车。”他头也不回。“带上我。”他半转过身子来,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浓雾散去,西方美男子的英与东方美男子的俊在他的脸上完美融合,且和少年时并无多大改变,因而她几乎感觉到他就要伸开双臂。他的微笑稍纵即逝,“不方便。”“等等!”她叫住了他,几步跑到他面前,仰看着他,从他的脸上找端倪似的,而他的神态只是礼貌的“悉听尊便”。她喘了一大口气,就像跑了很远的路,抬头倔强着对他说,“今天是我第一天,在你身边在美国,你没有道理撇下我去见朋友。我们就算只是‘试试’,也不该把我一个人扔在这荒郊野岭,更何况我肚子也饿了,不知道怎么吃晚餐。”“家里什么都有,自便罢了。至于荒郊野岭……”他环顾了一下家里,笑道:“我看还好。”她追到门外,跟着他从门廊走向一个未知的地方。这房子被山林围绕,在风雨交加的黑夜里,山林们是敌友莫辨的沉默巨灵,对他们冷眼旁观似的。“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和我睡觉,又答应让我来。”他走进车库,拉开汽车驾驶舱时,听到她的质问,不由得先将手中的花束郑重放到座椅上,再转过身来俯视着她。淅沥哗啦的雨声,像是掌声。他们从小总是一起在台上聆听掌声的。他眉目温和,“睡觉不代表什么,那晚你太热情,我若拒绝会让你太难堪,同意你来美国,也是一样。”“你所谓的‘试试’,是想我自己放弃吧?”“好,不如我把话说得再明白些。”他拿起花束坐进车里,将其放好才说道,“我承认,小时候你是我活在这世上的唯一原因,但后来没有了你,我反而活得更好。我不想让你难堪,但也不想被你干扰。阿娴,很抱歉,我约会不喜欢迟到。”车门轰的一声关上,她吓得眼睛一眨。
汽车驶离时,她还下意识地往前跟跑了两步,看着那辆黑色的大东西,拐弯不见了,就像他当年那样消失,而大雨就像台上的幕布,合上后不留一点痕迹。两个半小时后,晚上十点,他回到了家里。客厅的落地灯昏黄的亮着,雨水是一层透明的帘盖在玻璃窗上。家里太过安静,厨房那边像是一个漆黑的山洞。走回门厅一看,她的鞋子不见了,鞋柜里也没有。只有行李箱还挡在那里碍事,箱子半开着,她总是拎着的一个藤编手袋也在其中。手袋里有一个小本通讯录,随手翻到第一页,排第一个的,在姓名处用花体英文字写着“thepernloveost”,而从号码来看,显然不是他,或许是她的前男友。她展露出的‘非他不可’的痴心,有几分可信呢?他冷笑着随手将那通讯录扔回行李箱,打算去楼上泡个澡。然而十分钟后,他撑着一柄大伞,走在一条已经被冲成湍急小溪的路上。她不在家里,而离他们最近的邻居也住在一英里以外。他知道自己是出于对一般朋友甚至陌生人的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