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莫急,先听我讲个故事?
裴筠庭不想继续同他耗着,冷言拒绝:不知韩公子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但既然无法解释你的真正目的,恕我无暇奉陪。
他抬眸,凝视她一眼,幽幽道:二小姐当真对我的故事毫无感兴趣?万一对三皇子有益呢?
有益无益,岂能你一人说了算。
......
青年身形单薄,垂眸,原先正襟危坐的整个人,rou眼可见地沉寂下去,令人无法忽视他身上的失落。
她不为所动:韩公子,请回。
他紧盯裴筠庭的双眸,言语中透出三分哀求:给我一刻钟就好。
二人一坐一立,气氛僵持。
韩文清是个硬脾气,认定的事,旁人再如何劝说都不肯轻易放手。
裴筠庭拧紧眉头,目光冷冽又暗含探究,而他不卑不亢,执着道:就一刻钟。
良久,她堪堪败下阵来,坐回椅子上:行,开始吧。
她倒要听听,是什么样的故事,值得他再三挽留。
昔有少年,背井离乡,踽踽独行,被迫成为棋子,困于密不透风的宫墙中,不见天日。他万分想念故乡的星星,白天想,夜里哭,时常在四下无人时偷偷爬上屋顶吹箫。他神色晦暗不明,语气沉重且压抑,少年很孤独,在这里,他没有亲人,没有知己,也没有朋友,还要替人做事,处境堪称如履薄冰。
某日少年做错了事,被人团团围住,拳打脚踢。忽然有位素不相识小娘子越过墙头,朝众人大喊不许欺负他。侍卫纷纷闻声而来,少年因此得救。可他容貌不能示人,又被打得鼻青脸肿,死活不肯拿下遮挡的手臂。
韩文清陷入回忆,眼角眉梢皆染上笑意。
小娘子无奈安慰他,还命人请来太医。殊不知,少年其实有趁其不备偷瞄她,暗自记下她的模样,也听到了旁人对她的称谓。少年很感激小娘子,那是他在异国他乡收到的,第一份不求回报的善意,无比珍贵,珍贵到藏在回忆中,时常拿出来舔舐伤口。
后来小娘子又救过他几次,虽然她总认不出少年,但他仍在心中暗自发誓,有朝一日定要正大光明站在她面前,将过往的事讲给她听,答谢恩情。可惜不久后,少年大病一场,在鬼门关走过一回,再无机会接触她。不过他并未放弃,发展势力,努力变强的同时,派人暗中观察小娘子,看她步步成长,并以此激励自己。
看似简单的故事,却顿时让裴筠庭心底萌生出一股难以置信的直觉他口中那位小娘子,莫非就是自己吧?
韩文清伸手,将玉石纳入掌中:二小姐,聪明如你,定能猜到故事里的人究竟是谁。倘若你愿意,未来变故丛生时,可凭此石向我求助。不过......一切皆有代价,届时我会负责保下你和家人的性命,但作为交换,你要留在我身边,替我做事。
你疯了?裴筠庭神情严肃,浑身紧绷,韩公子,或许我该叫你二皇子?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也没有厉害到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她原已渐渐打消对韩文清的怀疑,未成想,他会在自己面前自曝身份。
真相扑朔迷离,每当她想要拨开遮挡在眼前的云雾时,它们便会源源不断的涌上前来。
我只是想告诉二小姐,有昔日的恩情在,我绝不会伤害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为乌戈尔做事实属迫不得已,若你和三皇子能够杀掉他,那再好不过。韩文清低眉敛目,扯了扯嘴角,还望二小姐看在我坦诚相待的份上,不要为难我弟弟,他对此一无所知,亦未曾参与。
......我自会派人探查。
他欣然起身,如来时那般彬彬有礼地拱手:如此,我便可安心告别了。
说罢,韩文清转身背对着她,一步步走出承乾殿。
日光洒在他身上,毫无作用,既无法温暖他,也无法真正照亮他。
他知道裴筠庭定在远处望着自己,于是每一步都走得平稳又极其缓慢,好使人瞧不出任何破绽来。
直至逐渐走远,韩文清才终于勾起一个真正带有愉悦的笑。
乌戈尔有句话说得没错,世上最高明的骗术,便是真假掺半。
......
一个时辰后,燕怀瑾回来了。
只见他眉目冷厉,大步流星地朝裴筠庭走去,不由分说地将其拥入怀中,手掌轻摁她的后脑勺,于颈窝处轻蹭。
明白他此刻情绪不佳,裴筠庭双手环在他的腰上,乖巧安静,任他自我消化。
片刻后,燕怀瑾才沉声道:裴绾绾,今日只怕要临时失约了。改日我再陪你去,嗯?
边关战事刻不容缓,与朝中政局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无妨,铺子就在那,何时去都不算晚。你若有要事去办,尽管去便是。
嗯。他点点头,没放手,过阵子宫中恐怕会生出变故,回去以后尽量小心些,无论旁人问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