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一片形状美好的白云悠然在我头顶.
左手肘搁在枕头上,我身体微弓,侧身躺着,头枕在手肘上.我的右手随意的从身边垂下,手心轻轻的拂在床上.
这个姿势,让我更肯定昨夜一切的真实性.
因为麦可和我就这样面对面的躺在我床上,手牵着手,渡过了平静祥和,但是心灵飞舞的一夜.
昨夜在湖边,我们一起坐着不知道有多久;我们都没有再出声.我珍惜的享受这一生难得的幸福和喜悦感,骇怕只要稍一挪动,一切就都会像梦一样,马上就消失到连灰烬都不存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麦可轻轻的在我耳边说:
“我想你该回去了,如果他们发现你不在屋子里,说不定会担心.”
我抬起脸来看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我骇怕跟他分开,怕只要让他离开视线,就不会再见到他了.
彷彿知道我心里在踌躇些什么,麦可凝视着我的眼睛,微笑着,用最肯定的语气说:
“我明晚一定会去找你,不光是明晚,我以后每晚都去找你好不好?”
然后他朝我眨眼一笑:“不去找你,我要去哪里?”
听到这一句,我不禁失笑;如果他真的是因为我的”召唤”而”甦醒”,那除了我之外,他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得去的?想到这里,我心里有庆幸的安慰感;我叹一口气,我还真是自私啊.
见我叹息,眼睛仍依恋的望着他,他又一笑,温柔真挚的说:“我陪你走回去.”然后他站起身,对我伸出手.我握过他的手,从草地上站起来,牵手併肩一起走回我房间.
站在床前,我们的视线交接,我看到他的嘴唇动了一下,我想他是要说再见了,不禁心头一震,想抢在前面说出口,没想到我们同时说出来的是:
“我们一起躺一下好不好?”
听到这样一句,我们两人不禁互相凝视着笑了.
我们一起侧身躺在床上,牵着手,在暗夜里互相用最真挚的眼光守着彼此.四周是寧静的,但是我的心是雀跃的,我不禁轻哼出德弗札克第七号幽默曲,欢愉的感觉在心底熊熊的燃烧,毕剥毕剥地在那里舞动着.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安稳的睡去了.
我不再觉得白天长到不可救药,而在轻快的心情下渡过;其实,几乎像是一个灵魂一样,我的意识在白天很可能也是在”冬眠”状态吧,我不知道我白天都做了些什么,只感觉像烟雾中的闪电一般,很快就过去了,直到太阳西沉,夜幕像注满温柔的毯子般轻拥住我,我才开始感觉”生命”在血管里以轻快的舞姿跃动过全身.
就如同他承诺的一般,麦可在第二夜翩然而至,再下一夜,然后再下一夜…..其实我们也没有做什么,大部份的时候我们一起躺在床上,手牵着手,或是拥抱着.我喜欢他的头发,常常我会无意识的用手指圈旋他的发梢,或只是轻拂着他的头发,这种时候,从那样的角度,我可以看到两排睫毛下显出的弧形Yin影,月光在他的面颊留下珍珠般的润泽光芒,再下去我可以看到线条美好的上唇.
麦可喜欢我的耳朵;他会从背后一手搂着我,另一手轻轻的抚弄我的耳朵,从耳垂,耳廓,到靠近面颊的那一小块软骨….他那样来回的轻抚,我常不觉闭上眼睛,好像做梦一样享受这种美好的适意,朦胧中,深刻的熟悉感有时会像chao水一样的轻涌上一两次,那种悸动带来喉咙深处的苦味,我不禁嚥了口水,然后那种感觉很快的退chao下去.我盪漾在这样心况神驰中,什么别的都不能再进入我的脑海了吧.
有几次,因为月光是那样美好,夜里湖水的气味是那样芬芳,所以我们一起走出屋子,去到湖边;有时我们没有目标的漫步,有时我们靠在一起,坐在湖边,享受那灿烂的星光.这些时候,我心里都充满了喜悦,觉得世界是无尽的美好,全心希望时间永远停驻在那一刻,永远都不要流走,我寧可变成化石,也愿意一生一世这样守在浴满月光的麦可身边.
不过,每次催我该回去了的,都是麦可;想是从天色吧,他知道夜的变化,也许可以预见到白日就在眼前.可是,他的理由都是说我在外面太久了,如果我舅舅他们发现,他们会担心.以一个十七岁的男孩来说,老实说,我见到的–除了彦之外–没有一个会把”长辈”这种角色放在眼里,都觉得自己高兴怎样就怎样是最酷的,在意长辈会怎么想根本是可耻,尤其还把它讲出来;我不是完全不考虑我舅舅他们,我多少也会担心父母长辈的看法,可是我更不想离开这样的良辰美景,所以每次都是麦可保证说回去房间里他会陪我躺着,直到我睡着,然后我才像五岁小童一样,虽不心甘情愿,但是乖乖的被牵回家.
我说白天的日子还算是好过,不过那是在週间.虽然週末舅舅一家人也还是会去这里那里,可是他们呆在家里的时间明显比週间增加了很多;我舅舅有时会在屋后面对着湖烤rou,带着rou油的烟燻味总让我觉得噁心,我对这种活动毫无兴趣,杵在湖边发呆的我,想用弓箭把太阳射下来,所以夜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