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少女轻咳两声,手指敲在棋盘上,指甲被染了色,刮在石质的盘面上发出一道刺耳声响,面前的人被这声音惊了一下如梦初醒,才回过神来,把手里棋子落下位置。明苏沉默了一会,看着那个落在十万八千里远的棋子,轻叹。“师叔若是没有这个心思,还是快散了场比较好。”她巴不得人赶紧离开。再过一段时间就到了宗门大比,她是大师姐,每天一大堆事等着处理,忙的焦头烂额,皮肤都黄黯了一些。但面前的人是师傅的老朋友,她师傅当甩手掌门下山去养男宠了,面对长辈,明苏也只敢旁敲侧击,问问面前的人有没有离开的意向。“也好。”男人似乎回过神了,也看出面前棋局没了赢面,便也长袖一挥,把棋子都归到了盒子里。明苏还没来得及暗喜,就听到面前的人问了一句。“那株合欢,可还安好?”“啊……劳烦师叔挂念,一切都好。”其实那棵树是什么品种,明苏也不太知道。但是都靠着历代宗主的鲜血修为养着,便承了她们宗门的名字叫合欢树。传说长久地被仙道人士用Jing血养着,这树也有了灵气,可保佑姻缘。但更具体一些,她也是不清楚的。“……我想去看看。”怪事。明苏想起来,他这个师叔分明是最对男女情长不感兴趣的,不过之前也听说他收了个天资惊人的徒弟,保不准是给徒弟来看看烟缘。明苏想开了,于是她麻利的把人带去了树底下。半路上有人来找她说有些事要回去处理,看了一眼师叔,大概也是让她可以先走的意思,她不拖延,抱拳对师叔道了声歉便转身离开。合欢树。沉棠的手摸上树干,就连手下的触感也是和普通的树是不同的,手下的树皮似是波动,像是因为呼吸而上下起伏的皮肤。开了灵识,才能感觉到面前这颗其貌不扬的树究竟有多少门路,他抬起头,看着面前被世间红线缠绕着直冲云冠的灵气,他想,这其中便有一根线是他的初初的。……怎么还没回来。他给人传了消息,没想到还是没有遇见人——正这么想着,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他转身,看到了勉强刚把衣襟拉拢的女人,穿的极为薄凉,除了遮盖住重要部位的布料,浑身只着一条红纱。他下意识眉头一皱,就看到面前的女人对着他拜了一下,笑的讨好。“师兄来的太突然,”她睁着眼睛就开始编,“前几日去了江南那边考察,收到传音时便紧赶慢赶……”“行了,”沉棠抬手,出声打断,“脂粉味还未散去,又拿些胡话来哄骗人?”“嘿嘿……”女人妆容妩媚,此时神态却宛若犯错的少女。她干笑两声,又不自然地岔开了话题。“师兄怎寻了功夫来我这边?”然后,沉络看见面前的男人非常可疑的沉默下来,静了半晌,才轻声开口问道。“合欢神树,能观姻缘?”
“……啊?”沉络此时的表情一定很Jing彩。她看了看面前的人,确定了,是她那便宜师兄,怎的忽然对这种事情有了兴趣?曾经她陪师兄下棋,只是找了些仙门恋情逸事说着活跃气氛,便被他师兄不满地评价为龌龊之事……这石头人,也要龌龊起来了?“啊……能是能,”沉络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又看到面前人微变了脸色,便也不敢再卖关子,“但是最多也只能看已有的缘分……师兄你难道……”“只能看吗?”男人抬起头,看向无风自动的飒飒作响的叶,每片叶下面都盖着一块木牌——那是来这里求姻缘的人写下的最赤诚的爱语,他不自觉地捏紧手掌,如释重负的问道。“树能结缘,可否解缘?”沉络非常认真的上下打量了沉棠好几遍,才勉强确认——他好像是非常认真的问出了这句话。这给沉络也整不会了,如果不是身份原因,她真的很想给面前的人头上狠狠地打一下。“师兄,”她的语速快了起来,“拆人烟缘这种事很损修为——是要遭天谴的。再说,我们是合欢宗又不是月老,就算你真把这树上缠着的红线全砍了,该有的缘分也不会断,这棵树充其量也只是个填头罢了。”她感觉到,面前的人目光很明显的黯淡下去。他真是糊涂,沉棠暗叹,被那树怪一激,倒是有些头脑发热,来求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但是他又想起那妖怪最后时的语气神态,便又有些郁结于心。“无事。”他深吸一口气。师兄好像很失望的样子。但是沉络不敢多问,又听见男人说了一句先走一步,背着手就往山下走。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忽然福至心灵,对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喊了一声,即使他并没有回头。“师兄——万事凭本心——”沉棠身形一顿,大概是听见了,没说话,还是慢悠悠的下山了。回来一趟,沉络想着,手按照记忆中的动作掐了个诀。正巧她还记得师兄的生辰八字,倒不如顺便看一眼,这石头人明显被凡事扰的乱了分寸,她也有些好奇,便想看看师兄的缘。她看到了一根沾了金光的线,修了仙的人红线上总会沾些光芒,沉络也没多在意,顺着那根线的方向一路看过去,他看着那根线七拐八拐,以要打结的架势原地绕了很多圈,才伸出一个线头,往一个方向去了。她的神识饶有兴趣的跟着线走了一会,忽然看见这线像是吃了丹药似的往前飞速前行,猛扎入一片线堆里,这可有些难找了,沉络翻了一下,红线每根都长得大差不差,她感慨运气不好,也没有强求着看一眼结果。沉络转身,回去看看她那可怜徒弟吧,估计已经被一堆事项烦扰的失了智了,她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