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御东让她尝了两口就不让喝了。
在沙发上等了十来分钟,他们看的场次才开放入场。
十月并非电影大月,上线的电影本来就不多,适合严蕊同看的就更少了,严御东几天前就让秘书去查查是否有卡通动画类的,结果当前上映的动画,别说严蕊同,可能连他都看不懂,最后只好选了一档禅述狗和主人情谊的电影。
买了贵宾席,人比一般场次少得多,入座之后严蕊同一直想从爸爸眼皮子底下偷可乐喝,直到灯光暗下来,屏幕开始放映,她才哇一声,“好大!”
严御东以为她应该没耐心把整部电影看完,没想到她竟然安安静静看到了最后,甚至还哭了。因为周围啜泣声此起彼落,一开始他没察觉,直到电影结束亮了灯,他才发现她不知道已经哭了多久,前襟都哭shi了一小魂。
“哭什么?”他身上没带纸巾,只能用手指帮她揩去泪水,可她眼泪却不要钱似地一串一串接着滚出来。
“爸爸……”严蕊同小嗓子颤抖,“死翘翘了……”
严御东有时真想捏死她,狠掐一记她的脸,语气冷嗖嗖:“老子活得好好的,你少咒我。”
严蕊同吸吸鼻子,补充道:“小狗狗……”
严御东安慰她:“嗯,老了都会死,这是没办法的事。”
严蕊同看着他,嘴角越垂越低,最终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爸爸……不要死。”
她是怎么从那只狗联想到他身上的?
严御东满头黑线,气得差点没笑出来,“行,老子长命百岁,一辈子伺侍你,你死我才敢死,这样可以吗?”
“嗯。”
还嗯,严御东拿她没办法,啐了她一句:“得,你就是我祖宗!”
出了影厅已经过六点半,影城里的人比他们刚来时看着多了有两倍。
严御东就近在楼上一家西餐厅订了位,正打算带严蕊同去搭电梯时,老太太的电话先打来了。
再有一个礼拜就是严蕊同的生日,二八年华,多美好的年纪,老太太寻思着要替她办个生日派对,只是地点拿不定办在酒店还是家里,便来咨询严御东的意见。
严御东听完忍不住皱眉:“小孩子家家办什么生日派对。”
老太太沉默须臾,有些没底气的说:“十六岁是女孩儿家正式踏入社交界的年纪,生日宴都是要盛大举办的,别人家有我们小乖当然也要有。”
严御东看着不远处被气球引吸过去的严蕊同,“……您知道小乖永远不可能踏入社交界。”
“那也得办!你看小乖回来都几年了,我们就从来没有把她正式介绍给亲戚朋友,难道我们小乖就要这样一辈子见不得人?”老太太说着有些来气了,“你又不结婚!哪天我们都不在了,说不定还得指望这些亲戚照顾她……”
近两年严御东越来越觉得家里其实有两个小孩,一个小小孩,一个老小孩,小的可以用威严迫她屈服,老的却只能向她屈服。
他揉了揉眉心,退了一步:“nainai,我带小乖在外面吃饭,这件事等我回去再谈好吗?”
收了线,他抬眸看向严蕊同,却发现她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他心脏猛地一缩,凭借身高的优势在场四处搜寻,可转了两圈都没发现她的身影,他越来越心慌,拨开一波又一波人群,呼唤她的名字。
“小乖……严蕊同……严蕊同!”
他喊得一次比一次大声,在熙攘的人chao中却彷佛毫无作用,他感到一股失重般的晕眩,可他不敢停下脚步,他的女儿……万一她被不怀好意的人带走……这个念头令他快要喘不过气。
他扶着柱子稳住自己,告诉自己要冷静,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嗓音穿透他嗡嗡作响的耳膜。
“表哥!”
他有些迟缓地转过头去,看见朱禹君牵着严蕊同避开往来的人chao朝他走过来。
“我才想蕊同怎么会自己在……”
朱禹君话没说完,就见严御东双眼赤红地扣住严蕊同单薄的肩膀,凌厉地嘶吼:“你瞎跑什么!?”
严蕊同被爸爸从所未有的暴怒吓呆了,她有点想哭,可是看到爸爸眼睛红红的,她愣了一下,便直觉偎入他怀里抱住他,手还不自觉在他背上拍了几下。
严御东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松懈下来,俯身收紧手臂牢牢圈住怀里的小身体,“你跑哪儿去?知不知道爸爸找了你多久……”
朱禹君赶忙说:“我们是在卖氢气球那边看到她的。”
她心里有些惴惴,长这么大她从没见过严御东表现出这样强烈的情绪,她看得出他被吓得不轻,真没想到他会这么重视这个女儿……
气球?这么说她没有乱跑,可能是被人挡住了?这令他稍感欣慰。
“谢谢你们。”他挺直腰背,看了看朱禹君和身后的沉敬之,好似刚刚的一切没发生过,如往常般沉稳地问:“来看电影?”
“是啊。”朱禹君说。
“那快去吧,我带小乖去吃饭,改天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