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没将被撞翻的桌椅復原,只是继续坐在原本的桌旁,看着满脸惧怕的老闆娘颤着双手送上一道道料理。
「陆大哥果然很强。」谢御铭的双眼直直盯着他,眼神中并非单纯只有敬佩。「刚才那招是什么?超酷的。」
「……空手道。」
「哦,陆大哥有学武术啊。」
「什么屁武术。」药头咀嚼着食物,口齿不清地说。「一堆奇怪的招式名,烦的咧。反正就直接揍下去不就对了。」
「我只有重训,陆大哥有在重训吗?」
「没有。」
「但是你的肌rou看起来很结实耶,我可以摸摸看吗?」
「你变态啊?」药头斜睨着谢御铭。「死心唄,阿陆超讨厌别人碰他,上次才有个死白目被他折断三根手指。」
「只有两根。」
「哦!我想起来了,而且他是自己脑残去给机器压到才断的。」
在药头哈哈大笑的时候,陆全生看见老闆娘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看着画面,露出一副混合惊讶、欣喜、安心与恐惧的神情,接着连围裙也没脱就迅速穿过柜檯离开店铺。他并不打算和药头说。
「所以刚才那个什么帮的是啥?」
「你问到重点啦,小子。那群西边的傢伙最近越来越嚣张,都跑到咱们的地盘来鬼吼鬼叫了,再不给他们点顏色瞧瞧真的不行。怎么样,阿陆,要不要选个日期?」
「老大又没出声。」他冷冷地回。
「呿,只会老大老大的。是啦,老大是没说话,但我们有孬到要等老大下令才会动手?你说呢,小子?」
「我叫谢御铭。」
「谁管你叫个毛。我现在在问你——」
「喂,不知道叫啥的前辈,那个大婶跑了耶。」
「靠!」
药头用力站起,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柜檯又看了看他们两人,抓了抓头,从口袋里拿出香菸与打火机。
「要抽菸就出去。」陆全生瞪向药头。
「靠!规矩这么多?」药头瞪大眼,但还是乖乖转身。「对了,小子,叫我药头哥。」
「那你也别叫我小子,叫我阿铭吧?」
「想得美,小子。」
当店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谢御铭猛盯着他瞧的视线似乎变得更加热烈。陆全生感到烦躁,乾脆直接挑明了问:「你还听过我什么事?」
「打架很强,人很酷,就住在附近。」
「你从帮派听来的?」
「啊?啊不然咧?」谢御铭很快地反应过来。「怎么,陆大哥在学校也是名人?这部分我还没有听说。」
「在学校就好好做个学生。」他本想用恐吓的语气,但话音不知怎地变得温和且真诚。「在那里的时候,就不要想着这里的事情。」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耶。反正高中好像跟国中一样,一堆白痴,看起来是不会过得无聊了啦。」
谢御铭低头猛扒好几大口麵,像是今天一整天都还没吃过东西似的。
「你家有状况?」陆全生问。
「啥状况?喔,有啊,就是大家都有的那个状况:没钱。」
他突然觉得谢御铭和自己很像。他也说不出相像的地方,感觉两人都选择往黑暗的道路前进,因为光明的那条明显堆着无数前人失败后诉说悔恨的尸体。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谢御铭能够笑着走在这条路上。
「陆大哥,看到有这么多食物在眼前,你为啥都不会饿啊?」
「……我吃过了。」
他一向极力避免谈到家庭的事。然而他明明没有细讲,谢御铭却相当篤定般地点点头说:「家里有饭吃可真好啊。」
他家果然有状况吧。不如说,若不是家里有状况的人,根本不会被赵昆齐发现并收留。他不禁想起当年的自己,当年只是想要寻求帮助、寻求力量,而义无反顾地向着深渊踏出一步的自己……
「就是他!」
街上隐约响起由远而近的叫喊声与辱骂声。两人同时转头,看见本来靠在电线桿上的药头将菸蒂向前一弹,接着抡起拳头朝向前大跨一步。
接下来出现在视野中的是至少十名肩上扛着钝器的青少年,所有人的外貌都和刚才的三人组一样顶多大学年纪,脸上则带着愤恨的表情,那是纯粹的愤怒引发不顾一切的衝动时会有的神情,此时的他们只会在耗尽所有Jing力之前横衝直撞地破坏眼前所见所有事物、以及所有生物。他见过许多像这样的人,所以他很清楚。
若他们以同样等级的暴力来回应,最终只会导致两败俱伤,更别说他们此时还有相当大的人数劣势。若从理性角度思考,此时最佳的行动便是撤退,逃到无论是哪个帮派的人都无法轻易出手的地方。然而,帮派中部份人的想法总是那么明白好懂:逃跑即为认输,认输即为耻辱。
药头很明显地属于这种人。
「哇靠!」谢御铭喊了一声,推开桌子站起身。「这太扯了吧。陆大哥,我们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