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随人愿,经过半夜,蒂安娜不仅没能得知艾德里安为什么生了对雪豹的柔软耳朵和长尾,甚至得到了更多毫无头绪的疑问。
她回到船舱,浑浑噩噩倒头休息了半晚,连把自己绑起来都忘了。好在昨夜风平浪静,她才没从床上摔下去。可第二日起来,她的脸色仍比昨日看起来更加糟糕。
厨房里,几人正在准备早餐,空气里漂浮着热腾腾的rou汤和面包香。
蒂安娜仿佛患了癔症,忙活中,时不时便低下头去看自己的皮靴。
卡尔见她魂不守舍,叼着烟杆,声音含糊道,怎么,还在想你叔叔的事儿吗?
埃里克和玛丽已从卡尔口中得知约翰的死讯,不知道卡尔怎么和她们说的,她们并没有对约翰的死产生过多疑虑。
玛丽出言安慰蒂安娜,噢,小可怜,不必为约翰的死感到难过,安心待在这儿,我们会照顾好你的。
比起仁慈的玛丽,埃里克把幸灾乐祸几个字全摆在了脸上,他下嘴从不留德,直白道,没错,那王八蛋死了就死了,我认识他这么多年,除了帮你在船上找了份工,从没见他做过一件好事儿。
他语气愤愤,玛丽刚上船时,那王八蛋还sao扰过她!
蒂安娜摇了摇头,她将腌制好的鸡rou放入烤炉,叹了口气,我不是在想想约翰叔叔的事儿。
那你为什么这么心不在焉?
埃里克摸了摸胡子,了然地啊了一声,他挤眉弄眼道,难不成是在想英俊的艾德里安大人吗?
猜得真准。
蒂安娜唔了一声,口不对心道,也不是,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她思忖着道,如果一个人在某天忽然性格大变,就像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会是什么原因?
几人因她稀奇古怪的话语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瞬,埃里克嘶了一声,打破平静,这是什么怪问题?你怎么会突然想、呃想知道这个。
蒂安娜胡编道,之前在庄园做工时,听他们说起过一个住在街尾的怪女人,那个女人性格古怪,时而粗鲁暴躁,时而又温柔大方,就像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她的邻居一直以为她们是一对性格迥异的双胞胎,可后来发现,暴躁也好,温柔也好,从始至终就只是她一个人。
蒂安娜口中这个女人算是存在,不过是住在堂皇宫殿里某间无人所知的小屋,听人说,她经常在房中惊恐地怪叫,但有时又会温柔地对着窗户唱歌。
不过蒂安娜并没有见过她,只从侍女的口中听见过。
玛丽叹息着摇头,这个可怜的女人听着像是疯了。
埃里克赞同地点点头。
蒂安娜道,可是她除了表现出不同的性格外,和正常人没有太大区别,也并没有疯癫痴傻的行为。
卡尔敲敲烟杆,漫不经心道,那有可能是因为她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
他说着,取出刚烤好的软面包,正准备放到右侧的台面上,却见一个身影猛然从他身侧钻了出来。
他眼疾手快地端着烤盘倒退一步,瞪圆了眼睛看着钻过来的蒂安娜,老天!小姑娘你小心着点!这铁盘能把你烫熟了送到士兵的桌上去!
蒂安娜听话地后退一步,又忙追问,什么意思?
卡尔不客气地撞开她,什么什么意思?
你说她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是什么意思?
卡尔把面包放下,他觑了兴致勃勃的蒂安娜一眼,努了努嘴,你把面包切了我就告诉你。
蒂安娜听罢二话不说便戴上手套,拿起了切面包的长刀。
锯齿刃割过烤得焦脆的面包表皮,发出悦耳的响,卡尔难得偷闲靠在一旁,点燃卷烟吸了一口。
他缓缓道,卡琳娜的父亲是镇里的医生,曾经接见过几位这样的病人,和你口中那名怪女人的情况相似,有着几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其中有个四十多岁的铁匠,身体里住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总叫他自己的女儿和儿子爸爸妈妈。卡琳娜的父亲也没辙,后来他们又去教堂求助司祭,司祭就是这么说的,说他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
蒂安娜一边忙活手里的活儿一边问,那他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是从哪里来的呢?
不知道。卡尔说,不过卡琳娜告诉我,她发现这类拥有多个灵魂的人都有一个共性。
埃里克也来了兴致,问他,什么共性?
卡尔吸了口烟,灰白的烟雾袅袅升起,他徐徐道,他们都曾经历过旁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不幸,就是他们唯一的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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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后,蒂安娜去到甲板上吹风,今日天气格外清爽,shi润泛咸的海风自远处翻山越岭而来,吹过一望无际的海面,荡起层层蓝色波浪。
抬头远眺,能看见的天地最远处,大海与蔚蓝的长天连成一道长线,似乎只要一直往前航行,便可以到达天地交汇的尽头。
蒂安娜从来没发现自己会这么喜欢海,在